“呜!”
顾子昂刚刚爬出水井站定,正欲答谢救他的中年男子时,衣袂破空声骤然而响,顾子昂还没来得及反应,喉咙忽然一痛,中年男子已是手握一条枯枝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双目中满是冰冷之色。
“好快的速度。”顾子昂大骇,首次感觉到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上,当下一动也不敢动,他敢肯定,只要他一动,下一刻就要到地府去报到。这虽然只是一根枯枝,但直觉却告诉他,即使是枯枝,在中年男子手中也会瞬间变成杀人利器。
“他为什么要杀我?”顾子昂实在找不出中年男子要杀他的理由,不过他隐约猜测中年男子似要印证什么,从中年男子没有立即杀他那就猜到一二,开口试探道:“我们以前见过?”
中年男子寒声道:“那些将兵所为何事追杀你?”
顾子昂恍然大悟,这才有些明白了中年男子想要杀他的原因。从刚才中年男子救他,再到那士官对他的态度,这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所谓的侠客,这种人一向都是以斩奸除恶为己任,初见他时,以为他被恶人追杀,遂救他,但听到他那士官说他是混进城里的奸细时,因此猜测到他不是善类,所以现在改变主意而杀他,不过中年男子显然对这些将兵也没有什么好感,不会听了士官的片面之词后就真当他顾子昂是奸细,所以没有立即杀他,想要从他口中得到正确的答案。
明悟过来后,顾子昂松了一口气,现在还有转圜余地,随即如实的将自己救那老者与男孩,如何得罪了这些官兵一事说了出来。
听完顾子昂的叙说后,中年男子盯视了顾子昂片晌,忽地哈哈一笑,将手中的枯枝扔掉,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顾子昂愣道:“先生如此就轻易相信了我?”
“就凭你这一句话,鄙人便更加相信你并非是什么奸细。”说到这里,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语含怒意道,“这些赵兵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顾子昂想的却是中年男子刚才所说的“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句话,问道:“老哥似乎之前就看出我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了。”
中年男子含笑点了点头,欣然道:“确实如此,你面相俊奇,又身俱轩昂气宇,这等人才是我平生仅见,绝然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之所以试探你,是想知道你的为人。
来吧,我们到庙堂中坐坐!”转身向祠堂走去。
顾子昂暗道“原来长得高大好看一点有这等好处。”紧随其后走向庙堂。
来到庙堂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插在地面上的一柄黑剑,黑剑宽约六公分,剑柄尾部与地面的高度约莫八十公分,这黑剑的样式很奇特,说它是剑是因为它是剑的样子,但它并没有锋利的剑刃,取而代之的是圆滑的弧面,若不是剑柄与剑身的连接处有剑格,他真怀疑这是一条长铁尺。
顾子昂讶异的看着这柄黑剑,之前他听到的那道将众兵士震慑住的沉重落地声应该就是它所发出,他讶异的不是黑剑的样子,而是它的重量,能发出那样沉重的声音至少也得上八十斤,但看这柄剑的厚度与长度,他真的不相信这柄黑剑有那么重。
中年男子见顾子昂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黑剑,已明其意,说道:“小兄弟若对这柄玄重剑感兴趣,大可将它拔出把玩。”
顾子昂尴尬笑了笑,没想到中年男子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过他确实对这柄黑剑感兴趣。
来到黑剑旁,伸出右掌抓住黑剑,顿时一讶,这黑剑竟然是暖和的,就像是暖炉般散发着暖和的温度,至此顾子昂断定这柄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黑剑并非凡物,心中的好奇心更加强烈。
用力往上拔,奇怪的一幕出现了,这黑剑竟是一动也不动,它的沉重超乎了顾子昂的想象。
顾子昂大窘,随即不断加力,但即使这般,顾子昂也只能以毫米记将这黑剑慢到极点向上拔出,到最后他不得不双手握着剑柄。
“嗤!”
在顾子昂一声大吼下,黑剑被拔了出来,竟然刺进地面近二十公分,然黑剑甫一离地,顾子昂只觉手中一沉,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向前倾去,所幸的是,他即时稳住了身形不至于当众出丑。
右掌紧握剑柄,不断用力,只见他手臂青筋暴绽,缓缓将黑剑提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中年男子脸现惊容,随即又现出喜色,目光中精光闪烁。
“蓬!”
顾子昂握着黑剑轻挥了一下,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将黑剑放了下来,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重之声。此刻他心中骇然之极,他还是低估了这柄剑的重量,这柄剑至少上百斤。亦由此可以看出中年男子并非寻常之人,否则凭什么将这柄黑剑当作武器,再联想到之前中年男子拿树枝就能杀死他,这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当下将黑剑双手奉还给中年男子,恭敬道:“在下失礼了,打扰了先生修行实是罪过之极,还请见谅。”
中年男子接过黑剑,反手插在绑在后背上的剑鞘内,哂道:“我与小兄弟有缘,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哦,现在都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字呢!”
顾子昂见黑剑在中年男子手中仿如无物,心中又是一惊,不敢怠慢,如实回答道:“在下姓顾,双名子昂。”
“顾子昂,好名字!”中年男子大赞,“果然人如其名,气宇轩昂。鄙人传一,顾小兄一表人才,不知道来这里是不是想一展抱负?”
顾子昂苦笑道:“传先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什么抱负,只是稀里糊涂来到了这里,借道返回阳都而已。”
“原来这样。”传一点了点头,问道,“顾小兄这般人才,在阳都肯定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吧?”
顾子昂一愣,随而明白过来,传一定是从他说的借道返回阳城去而误认为他是阳城之人,老脸一红,尴尬道:“传先生高看我了,我哪是什么家喻户晓的人物,只是无名小卒一个,帮人跑跑腿而已。”
顾子昂本以为传一听到这个答案后会失望,却没想到传一反而露出了喜色。
传一大喜道:“既然如此,顾小兄不如入我生门如何,我将毕身所学尽数授于你。”
顾子昂心道“我连你的生门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怎敢加入进去。”而且一旦加入生门,肯定就会受到束缚,这是他最受不了的。再看传一的穿着打扮与体型,这生门必然不是什么有钱的门派,否则传一就不会穿得这么寒碜,体型这么枯瘦了,顾子昂一向挥金如土惯了,怎么受得了这样清贫的生活。
婉言拒绝道:“传先生的厚爱心领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到阳城去办,传先生恐怕要失望了。”
传一哪里知道顾子昂不加入生门的真正原因,闻言后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他也没有再强求,道:“既然顾小兄志在阳都,那鄙人也不再强求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拱了拱手,向大门口走去。
顾子昂愕在当场,不明白传一怎么突然就要离去了,心忖“难道刚才那句话得罪他了?”不过又有点不像。
见传一已经走到大门口了,随即想起自己还没有谢传一的救命之恩,忙道:“传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先不要谢我!”
听到传一的答复,顾子昂有些惊讶,传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真是个怪人!”
顾子昂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咕咕”,腹中忽然传来饥饿的声音,顾子昂这才记起自己都快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饿得厉害。
环目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吃的东西,看来只有到外面去找东西吃了,而自己又身无分文,买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顺手牵羊了,凭他的本事,要顺点东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竟然落魄到这番地步,不过现在还不能到大街上去,只有等到天黑的时候才能出去,伸手拍了拍肚皮,自嘲道:“兄弟再忍耐一会儿。”
时间无声无息过去,顾子昂躺在地上都快睡着了,正在这时,“咵咵咵……”铠甲的摩擦声由远而近。
顾子昂一震弹了起来,忙跑到院门去看,只见一群兵士向小院跑来。他无暇去想这些兵士为何又找到这里来了,转身向那堵土墙跑去。
脑袋刚冒出墙头,当他见到眼前一幕时,骇得又重新跳到小院中,原来土墙之后早已埋伏了十多个兵士,个个拉满弓箭对着土墙方向,一旦他跳过去,十多根箭矢立马就会招呼到他身上。
“蓬!”
木门被人从外踢开,一群兵士冲进了小院,成扇形散开,将顾子昂围在了土墙处。
顾子昂无奈的举起双手,他虽然厉害,但是对方有二十多个人,个个手持利器,而且还有七八个人拉满弓箭对准了他,他不是傻子,现在抵抗肯定必死无疑。
“把他带走。”其中一位士官打扮的人喝道。
当下两个人上前来将顾子昂五花大绑,一行人带着顾子昂离开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