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翊哲只觉得心脏一颤,赶紧抱住蓝翦,关心地问,“翦儿,你怎么样?”
“一点点疼。”她回过头,细瞧地上之物,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若真是利器,今日她的背部,势必要多出一个窟窿。
他也看清了那玩意,不过是个塑料制的溜溜球,砸在背部,虽不至于受伤,倒也有几分疼。
这丫头……他欲找词汇骂她,却骂不出口。
这东西凭空而降,没人知晓是什么东西,她却直接拿身体为他抵挡,这份真挚的情意,他怎么舍得骂她?
为了家庭,这些时日,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对她疏离冷淡,可这女人却无缘无悔,本分地做着秘书的工作,愿与他同甘共苦。遇见危险,会拿自个身体代他挡下的女人,这个世界上,会有几个?
Monica口口声声说她爱他,若真遇上危险,她会像蓝翦这么勇敢吗?
范翊哲重新扳过她的身子,令她正视他,向她讨承诺,“翦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再拿身体为我抵挡。”
方才,误以为她会受伤,他的心也跟着一紧。这种最真实的反应,骗不了自己的心,他在意她,喜欢她,没有道理。所以,他不能忍受她再因他而受伤。
“可是,总经理,你的安全……”
“没有可是……”她的安全,比他更为重要。他自个也吃了一惊,怎么会衍生这种念头?
张旭也瞧向这边,看见自个老板变了脸,再迟钝也看得出,总经理对蓝秘书不一样,他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单纯的老板对下属的那种,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炙热眼神。
见总经理铁青了一张脸,这帮村民倒安分了一会儿。
范翊哲冷冷地看向这群无知村民,轻启薄唇,道:“我翻看过王应冬的资料,他来工厂才半年,还算是新人,技术上存在很大的欠缺,凭什么去驾驭刚从国外进口的先进设备?如果不是他自恃甚高,做能力之外的事,会酿成这椿惨事吗?”
这些村民也是从小看着王应冬长大,也知晓他好高骛远的毛病,可现在这小子平白无故死去,大伙儿心里无不哀伤,自然把责任全推给了寰宇集团。
“人在你们工厂出的事,这事儿就是你们寰宇的错!”一人大声地反驳。
“那么请问,寰宇有没有推卸责任?”他顿了一下,“我们非但没有推卸责任,相反,在第一时间送伤者去了医院,并承诺包揽一切费用。”
一时,众人哑口无言。
他继续道,“对于王应冬的事,我们寰宇也深感抱歉,我们一定会对家属作出抚恤。现在王应冬已经死了,我们活着的人,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努力将此事的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如此吵吵闹闹。难道,你们在这里惹是生非,他就能活过来?王家二老的心,就会好受?”
他的话,句句在理,铿锵有力。
他与身俱来的气势,无人能及,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魔力,令众人不敢造次。
这时,众人突然散了开来,村长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张旭告诉过他们,村长在村里威信很高,已经三届连任凤阳村村长一职。他朗声对众人道,“乡亲们,总经理说得对,与其在这里为谁对谁错争论,还不如为小冬做点事情。我刚从王家过来,长春说愿意跟寰宇和解。”
既然王家都愿意和解,他们这些局外之人,又何必在那里纠结呢?
于是,村民三三两两地散开了,不再围堵,让他们穿行。
“谢谢村长解围。”蓝翦第一个言谢。
村长却摆了摆手,“小冬的事是你们跟王家的事,村里不做干预。不过,鱼苗不到手,我们照样不会卖地。”
“我们会尽快买到上好的鱼苗,送到村子里来。”他向村长允诺。
蓝翦看向范翊哲,内心充满了愧疚。
她知道他急切地需要鱼苗,那些鱼苗也在她手里,可是……可是她却不能把鱼苗给他。
他却动作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翦儿,我们上车去吧!”
“哦。”她跟上他的脚步。
待众人上车,车子继续前行,朝王家驶去。
村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车子远去。一旁的村委书记说,“村长,这样子真的好吗?”
“丁书记,你觉得整个村子的发展重要,还是为小冬的事起争执重要?”村长道。
“村长说的是。”
……♀☆♂……
王长春的家,位于村的尽头,是一栋旧式的三层楼,黑瓦白墙,红木门上的油漆有些剥落,显得有些陈旧。
范翊哲伫立在门口,那斑驳的红漆令他有一阵晕眩。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影像,一晃而过,好像在哪儿也见过这种东西。在哪儿呢?他努力想要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见他面色有异,她忙问,“总经理,你怎么了?”
“我……”他拿手扶住额头,****!为什么看见红木门也会头痛?难道他真的来过?
“头又疼了吗?”纤细的手挽上她的胳膊,轻柔道,“快进屋去,我替你按摩。”
她搀扶着他进屋去,就近找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然后搭上他的额际,开始替他按摩,舒缓他的头痛症。
她心里也有些纳闷,方才看见什么,令他头痛了?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三层楼,能令他产生什么联想?
等等……三层楼?
她吃了一惊,他那远在T市的老家?
范翊哲的父母在他年幼之时便撒手人寰,留下他与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他靠自个的努力,考上一流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在寰宇集团工作。
二十岁刚出头的他,凡事追求完美,敢作敢为,在工作上出类拔萃,一直深受上司的喜欢。
进入公司三年,他手下的业绩,一直位居前茅。
而她,就是被他的才华所折服,大学没毕业就下嫁于他,为了他,甘心做一名家庭主妇。
她记得他们结婚第一年时,她还陪他回过一次老家,看望过他的奶奶。奶奶似乎挺喜欢她,对她客客气气,一直叫着她小囡囡。可惜,那么慈祥的奶奶,第二年便因癌症去世了。那个时候,范翊哲很难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任谁去叫唤,也不肯出来。
奶奶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很大,自此,他对她也更为冷淡了。无论她如何费心讨好,他却始终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