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得来派去的是禁卫军统领,徐大海。他和弈王爷素有间隙,如今皇上要办了弈王爷,可弈王爷毕竟身份摆在那,一般的小官的确不敢惹他,所以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和慕容弈有仇的徐大海,一来徐大海是直接听令于皇上的,二来,有这么个报仇的机会,当然要将对手好好羞辱一番才是。
可是,当徐大海带着三百个手下踹开弈王府大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居然早已人去楼空,别说弈王和弈侧妃了,连个小妾丫鬟都没,让他想随便抓个人来问问都不可能。
看着这景象,就是再笨,他也知道是出大事了。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他立刻带人回宫去向吴总管复命,看着吴得来离去时沉重的脚步,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用他亲自去找皇上,皇上脾气暴躁在满朝文武中早就不是新闻了,杀个把官那都是小事。如果去回复的是他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杀了泄愤啊。
吴得来脚步匆匆地去了乾清宫的上书房,附耳在慕容轩的耳帝嘀咕了一番,慕容轩的脸瞬间风雨欲来,“啪”一声脆响,又一张紫檀木的桌子在他的怒火下报废。
好半晌,他才稍微平静了一些。问道:“朕的暗卫是做什么吃的,不是派他们盯紧弈王府的么,去,把周建平给朕叫来。”
周建平是暗卫首领。
周建平来得悄无声息,武功高到他这个境界,呼吸都要以随意控制,只要不是太长时间没有空气,他们这种人想憋死都难。
但武功高不代表他不怕皇上,弈王府的事情早在徐大海去之前就已经有人给他报告了,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皇上请罪,皇上就下了格杀弈王爷和其侧妃的命令。
所以他跪得非常认真,希望皇上看在他这么多年都如此兢兢业业的份上,能给他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慕容轩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周建平,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建平咚咚咚地给他嗑了三个响头:“请皇上息怒,微臣一定尽快查出是怎么回事,绝不会让弈王爷如此轻松地逃跑。”
慕容轩抓了一个茶杯朝他扔去:“你派去的人都是死的么,偌大一个弈王府,大大小小一百一十八口人,他们居然等腐里的人都跑光了还没有发现?”
茶杯正中他的额头太阳穴,慕容轩的力道自是不轻,鲜血立刻潺潺而出,但周建平却完全顾不上了,他重重地又磕睡了个头:“臣回去一定对他们严刑烤打,必会将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慕容轩却是哼一声:“不用了,你这样的饭桶,朕没兴趣留着。来人。”
两个侍卫进了来,双手报拳给皇上行了个礼。
慕容轩道:“把周建平推出去,砍了。”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周建平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到皇上竟真的要下狠手,他快速在脑子里思考着对策,面上却是一派惶恐之色。
慕容轩可没兴趣听他叫饶命,只随意的一挥手,两侍卫就尽责地把周建平拖了下去。
这种皇上下令推出去斩了的案子,基本是不用审理的,只要拖出乾清宫就可以行刑了。两侍卫做这事早已得心应手,他们拖走过无数的人命不管是几品的官员,只要皇上这句话一出,那命就算是交到了他们手里。
所以他们压根没想过,周建平会反抗得这么激烈,激烈到直接挣脱了他们,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周建平已一人给了他们一手肘。
两人彻底地晕倒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
周建平看看四周暂时还无人,想着这消息应该也没那么快传出去,所以他果断的拔刀结果了两人,并把两具尸体拖进了花坛中。
这样,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人发现得了。
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过快的心跳,他拍拍被弄乱的衣服,快步向宫门口走去。
趁现在他被皇上下令斩首的消息还没传出,他必须火速逃出宫去,只要到了宫外,他就有办法脱身。
但是宫内他却没那个把卧,虽然他是暗卫的首领,但他知道,那些人只会听命于皇上,而且那些人是他经手训练的,他们的本事他太过了解,只要有三个以上围住了他,他就休想脱身。
且不说慕容轩知道周建平逃脱以后,乾清宫内又一阵鸡飞狗跳。他迅速地将暗卫营的副统领姚竞言提升为统领,命他在追捕弈王和弈王侧妃梁轻笑的同时,把周建平捉拿归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被软禁中的梁轻盈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太后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却始终不曾去给慕容弈求情半句。
她太了解这两个儿子了。
慕容弈重情重义,却终将被情所累,而慕容轩却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主。她虽然是太后,是当今皇上的亲娘,可她知道,如果她安份守己地在坤诩宫当自己的太后还好,若她敢插手其它,那们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先皇二十几个女人被封到妃级以上,可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她了,她的大儿子成了皇帝,她是那群女人中最有福气的。
目前虽然她手中没有太大的权力,可她依旧是大齐国最尊贵的女人,她在皇宫与其它妃嫔半生争斗,为的不就是这最尊贵的位置么,如今好不容易达到目标,她又怎能轻易放弃。
她早知道,她的两个儿子迟早有一天会站成对立面,她要做的就是巴紧大儿子,倒不是觉得慕容轩一定会赢,而是她知道,如果慕容弈赢了,他也一定会顾及母子之情的。但慕容轩就不一定了。
睚眦必报是慕容轩最为突显的性格,不然怎么因为曾被人错认成慕容弈就憎恨了自己兄弟二十年的。
她承认,她是个自私的女人。但这不怪她,在后宫中,想要生存下来,自私是最基本的保障。
所以,她虽然承受着即将到来的丧子之痛,却不敢去向慕容轩施压。但慕容弈毕竟是她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在死亡而前挣扎了许久才生下的儿子。而且凭心而论,这个儿子比慕容轩更加孝顺贴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还想继续这么尊贵的活下去啊。
郑州府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快速地奔跑着,而在马车的身边还有一匹黑色的骏马,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后面,而骏马的主人此时正拿了一只信鸽凌空窜进车厢。
车厢里梁轻笑软软地靠在慕容弈身上,昏昏欲睡。虽然有洛离研究的晕车药,让她不至于吐得太厉害,但这么长时间的赶路,再加上马车的颠簸,梁轻笑早被颠得浑身无力,但睡觉又完全没有睡意,索性就依偎在慕容弈怀里养神。
慕容弈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了洛离一眼,见他手上的信鸽道:“什么事?”
洛离的表情很古怪:“说是慕容轩发现你们逃了,下了格杀令。”
慕容弈非常平静,道:“哦。”
洛离见他反应平平,很是惊讶,正想向他打听一二,却突然听到一阵慵懒的声音:“居然现在才发现?慕容轩也太逊了吧!咱们跑出来可都七天了啊!”
慕容弈捏捏她的脸:“你不是应该感慨你男人很强的么?”
梁轻笑眼皮都懒得抬。
洛离终于忍不住了道:“我只是好奇,他居然过了这么多天才下这道格杀令。”
梁轻笑迟钝的脑子转了转,惊呼出声:“他不会现在才发现,他身上的毒是我胡诌的吧!”
慕容弈笑而不语。
梁轻笑与洛离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才同时出声:“我实在是太厉害了。”
不过下半句就不大一样了,梁轻笑说的是:“我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把皇上骗得团团转。”
而洛离说的则是:“我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的名头居然愣是让一个天子把麻醉药当成毒药。”
三人哈哈大笑。
不过笑过之后,梁轻笑就开始担心了:“爷,我们走的时候,府里还有好多人,慕容轩不会拿他们开刀吧!”
慕容弈道:“拿她们开刀不是更好么,你不是不喜欢本王的十个小妾么?这会有人帮你把她们处理了,你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梁轻笑瞪他一眼,满脸委屈:“我有那么蛇蝎吗?”
慕容弈揉揉她的发:“放心吧,爷不会让无辜的人白白送命的,那日虽急,但张中越会给本王都安排好的,这都七天了,她们早就不知隐匿得多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