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跪在地上,眼眶湿润着,不时就有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她道:“姐,我走了,你要常回家来看看,轻盈此去,吉凶不定,祸福难料,以后双亲就交给你来照顾了。”说着,却是给她也磕了个头。
“盈盈!”梁夫人泣不成声:“盈盈,为什么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抛下你的爹娘和这个家啊!”
梁轻盈也心疼,也不愿意背景离乡,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回到娘家等着别人审判的目光的,那些早就对她怀恨在心的人定不会放过这个奚落她的机会,而她又怎么可能给她们机会。
所以她只能远走。
轻笑已经跟了城主,在锁阳城中,她嫁给谁都必定会矮她一筹,而这一样是她无法接受的。
当今天下,比慕容弈尊贵的人已经不多,而皇宫是她唯一的机会。所以她选择了进宫。
梁家一家四口难得团圆,今日却无人能得开怀,一家人静悄悄地吃了午饭,梁夫人拉着轻盈回房哭诉去了,而轻笑却和她爹相视苦笑。最初的时候,梁轻笑得知会被送进宫,大病一声。为了能让自己和妹妹不被送进宫,与慕容弈谈条件,虽然后来成功了,但其中所承受的担忧却是让现在的轻笑想来都害怕。
可最终,轻盈还是没有逃脱这样的命运,相反的,她是自己选择踏入的。
梁轻笑起程进京的时间很快就排出来了,就在三天后,一起去的还有柳家姐妹和可人可娇两个尤物。
那日送轻盈上船,梁夫人是一路哭过去的,其实这些天她就一直在哭,皇宫,那个地方看着华丽无比,却也阴暗无比,她多怕有一天就会来一个消息告诉她,她女儿香消玉陨了了;或许比这还遭,根本就连半点消息都没有,轻盈自此杳无音信。
梁夫人保养甚好乌黑浓密的秀发在短短三天梁上了白霜。
轻盈看得心疼,却依然坚持要走。
轻笑亦是心疼,却无可奈何。她从小就讨不来梁夫人欢心,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临要上船的时候,梁夫人一直抓着轻盈的手,说着不让她走。最后还是梁员外把她拖走的:“文心,放手吧,这是孩子自己的决定。”梁员外心里亦是疼痛非常,他只有两个女儿,如何忍心轻盈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载着轻盈的般渐渐远去,慢慢在海面上缩成一个点,最终连那个点也不见了。
码头上风很大,吹得她们厚重的衣服都猎猎作响,梁轻笑揉揉酸涩不已的眼睛,去扶梁夫人:“娘,咱们回去吧,仔细别被吹得着凉了。”
可梁夫人却推开了她,并以一种异常冰冷的眼神盯着她看。
轻笑正想问她娘怎么了。冷不防“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她脸上:“梁轻笑,这是你欠盈盈的。”
梁轻笑的脸迅速肿了起来,她捂住自己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轻盈执意要走,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连这事也要赖在她身上。
码头上人来人往,这一幕迅速引起了围观。看他们的衣着就是大户人家的,是发生了什么,居然让这衣着高雅的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梁员外也被这一巴掌惊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做什么?”
梁夫人哼一声,也不理他,径自转身离去。
梁员外忙去看轻笑,见她半边脸庞都肿了起来,心疼不已:“笑笑,你没事吧!”
梁轻笑不是脸疼,她疼的是心,但她却道:“爹爹,我没事,你去看看娘吧,女儿这就回城主府了,也在梁家呆了这么多天,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就这么一边说着,一边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梁老爷看看已经走远的夫人,再看看背脊挺直的女儿,最终叹口气,往自家夫人追去。夫人这几天情绪不太对,他很担心她会出事,至于笑笑,她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咱人见没热闹可看,也就纷纷散去了。
梁轻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城主府的,只是一到门口就晕了过去,还好守门的已经认得她了,不然直接当疯婆子扔在大街上就完蛋了。
见她晕倒,立刻有人去禀报慕容弈。
慕容弈一听梁姑娘在晕倒了,立刻就往门口冲去。梁轻笑双眼紧闭,整个人瘫软在两个丫鬟身上。她的脸色苍白憔悴,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左脸上的掌印,且左脸几乎整个肿了起来。
谁这么大胆,敢动梁轻笑?慕容弈额上青筯直跳,但现在救人要紧,他一步上前,将梁轻笑拦腰抱起:“去叫府医。”
等他把人抱到流云小筑的时候,小满她们已经听到了风声,正齐齐站在门口张望着,一见城主抱了人来,忙向前去询问,却被慕容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慕容弈抱着她径自向二楼行去。
府医把完脉后道:“姑娘这几日饮食甚少且不得好眠,再加上伤心过度,所以才导致晕迷,一会儿自会醒来的。”
“那脸上的伤呢?”
府医叹了口气:“下手之人太狠了,估计下了死力,姑娘这脸却是要养几天才能消肿了。”
慕容弈手屋成拳,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府医被慕容弈身上散发的冷气吓住,忙从医箱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小的祖传秘药,消肿止痛有奇效。”
慕容弈瞪他一眼,早怎么不拿出来?他对着府医挥手道:“你下去吧!”
府医马上背起药箱,脚底抹油,和暴怒中的城主同处一个空间,实在是太压抑太恐怖了,可怜他一把年纪,还要受这样的惊吓。
“来人。”慕容弈话音刚落,郎平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基本就等于慕容弈的影子,哪有慕容弈,哪里就有他。只是一向淡定的郎平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了一下。那个一脸温柔怜惜地给床上女子涂药的男人真是他那冷面冷心的弈王爷吗?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去查,谁伤了她,我要他百倍奉还。”
冰冷无情的声音让郎平打了个激灵,他不禁抬头看向那个男子,还是一脸的温柔怜惜。靠,城主这变脸的速度得有多快啊。郎平暗叹一声道:“是。”
半个时辰后,郎平再次出现在面无表情的慕容弈面前。
“查到了?”
“查到了。”
“打回去了吗?”
“没有。”
一瞬间,慕容弈眼里寒光迸发,声音像是淬了冰:“理由?”
“那个人,是梁小姐的母亲。”习惯了最近主子一碰到梁姑娘的事情绪就起伏不定,所以郎平倒是很平静。
慕容弈微愣一下:“很好,又是她!”不过还真不能直接让人去打她一佰个耳光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干,只会让梁轻笑背上不孝的骂名。“去告诉绫罗她们,给她们的主母找点事做,免得她日日闲得发慌”
绫罗、蔷薇、织锦、如梦,正是慕容弈送到梁府的四个小妾。
这主子的手段真是……郎平也不知该如何平价,只得领命而去。
梁轻笑醒来已是晚上,奇迹的是,她居然在房里看到了慕容弈,在一张不知何时添置的书案上批着折子。
慕容弈是练武之人,几乎她一醒,他就觉察到了。在手中的折子上签下大名,慢慢地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道:“醒了?饿不饿?”
梁轻笑眨巴眨巴眼,好半晌才确定真是慕容弈:“我这是怎么了?”一说话就牵动了左脸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气,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记起来了,左脸是娘亲打的,啧啧,这用力还真是不小。
“你在门口晕倒了,府医说没什么大事,多注意休息就好了。”说到这他又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爷让人给你做。”
梁轻笑摇摇头:“没什么味口。”
“不吃可不行,府医说你这几天饮食也不太正常。要是没想吃的,本王就让人随便做了?”
梁轻笑没什么力气,亦不想因为这么点事跟他争,反正府里也不缺这点吃食,随他高兴好了。
四个丫鬟两个小厮都被他打发到楼下去了,他打开门对着楼下喊:“来人。”
小满迅速出现。
慕容弈道:“你家主子醒了,去准备点她爱吃的,清淡点。”
小满很快把粥送了上来,配上几个她平时爱吃的小菜。
梁轻笑觉得睡了这么久,不洗漱是怎么也没法吃东西的,就叫住要离开的小满:“小满,准备下洗漱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