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听到晋总管的声音,是一屋子人正在外间忙着侍候皇上更衣,想是早朝时辰到了。
微微的咳嗽了一声,皇上走了进来,用无比温柔宠溺的神情看着我,立即又想到昨晚的事,我立马缩进了被窝。他朗声大笑地走到我床前,揭开被子,看着一脸窘得绯红的自己,问道:“可是把你吵醒了?感觉怎样?”
只觉一身酸痛无比 ,可我还是小声答道:“不碍事,皇上快去早朝吧。”
他又用手捏了捏我鼻子,继续宠溺道:“朕马上就去,你再睡会儿,午膳时朕再过来陪你一起吃。”
我点了点头,想到今日该去太后那里请安,复又问他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一边为我展被角,一边回道:“还早,才刚五更天。快睡吧!”
虽然我和他已行夫妻之礼,但我还是不习惯他的亲密。我捻下心神,对他说道:“今日是臣妾进攻的第一个早晨,应去给太后请安,这就起床。皇上既已收拾妥当,就去早朝吧。臣妾就在这恭送皇上了!”
他见我一个劲儿的劝他离开,想来我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起床。于是说道:“那好,等我下了早朝也到额娘那里请安的,来接你!”然后才带了晋总管和一群下人出去了。
皇上司马羽成,在去早朝的路上一直沉思着,可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知道姜青珞已嫁了别人的,还是自己拆散他们的,所以才特意突然来这里安寝,绕开净侍房的人。可为何她还是处子之身?不可能是假的,昨夜姜青珞的生涩,与惊恐,还有因那一刹那的巨痛而流的眼泪,这一切都是真的。虽然他们夫妻只有两三日,可实在找不到理由证明怎么会这样,听下人回报,姜青珞在闻府过得还不错。与闻浩生相敬如宾,又得公婆疼爱,更何况还是闻浩生急不可待娶进门的人。要他休了她,自己还用了些手段才办到的,却不想会有这样的情况。还未理出个头绪,已到太和殿了。
“皇上驾到!”晋总管拉长着声音高喊道。
司马羽成赶紧告诫自己不去想这些,敛了神色,阔步进进了太和殿……
待送走皇帝后,简兮带着采绿和昨日见过的一群宫女进来了。
我这才发现,身子已被洗过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对采绿吩咐道:“你和紫芝去打些水进来,我好洗漱,要快点!”
简兮过来扶我起床,到梳妆台前。她拿起梳子,问道:“娘娘,今日奴婢为您梳妆可好?
我点头道:“好,随便梳个高髻就好。不要太招摇了。”
“诺,奴婢懂了。”她在后面答道。
一番忙碌,终于到了太后的永寿宫,见了一身穿暗灰色宫装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姑姑,简兮对我小声道:“这是太后身边的程芳姑姑。”
这时她已走近了,我对她道:“请程姑姑帮忙通报一声,初遥宫姜婕妤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看了一眼简兮,才转向我,侧身屈膝请安道:“奴婢见过婕妤娘娘。”
我回道:“程姑姑,快请起身!”
她回道到:“谢娘娘恩典!太后已起身,奴婢这就去回。”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进去了。
这时简兮附到我耳边说:“娘娘,您来得最早。贤妃娘娘都还未来!”
我并不知这后宫的情形,听她这样说也不解其意,望着她。
阿元解释道:“自皇后陨了,德妃昨年也去了。后宫之中,除了太后,就只有贤妃地位最高了,平日给人感觉也最是贤惠了。虽说不是绝冠后宫,但地位却是最牢靠的。可见,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简兮瞪了一眼阿元,阿元怯怯地低头道:“奴婢多嘴了,请姑姑责罚。”
用眼神请示了我一下,简兮又道:“以后可要仔细了,别污了娘娘耳朵。今日先记下了,回去再说。”
简兮露的这一手,到让我更加对她另眼相待。她完全懂得,这后宫之中的生存法则,以后该多留意她的行事作风。
虽然阿元多嘴,但我也能从她嘴里大概了解这个贤妃,心里倒想见见这个人物。
这时外院已听到一个太监的声音高喊道:“贤妃娘娘到!”
“来了。”简兮小声提醒我道。
马上就要见到这宫里的第一个女人了。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静静的等待着。
“奴婢见过贤妃娘娘,给娘娘请安。”简兮和阿元跪下给来人请安道。
我也忙跪了,低下头有模有样的说:“臣妾见过贤妃娘娘。”
“你就是昨日进宫来的婕妤妹妹么?快起来!”这贤妃一边说一边来扶我起身。
“谢娘娘恩典了。回娘娘的话,正是臣妾。”我赶紧回答道。
“别把话说得这样生疏,大家都是姐妹,共同服侍皇上,我比你先进宫,况且年岁也比你长,你就唤我一声姐姐,我唤你妹妹何如?”她双眼看了一圈又盯着我眼睛道。
“是,姐姐。”我莞尔道。这才打量着她,脸蛋娇媚如月,眼神清澈透明,着的是品月绸缎冬梅白雪氅衣,头上配饰为鎏金穿花步摇挺符合她的身份,脚上穿的是一双石青绸缎女鞋。简直标致极了!
她这才发现,地上还跪着人,转身道:“你们也快起身吧。”复又对自己的侍从说:“还不快见过婕妤娘娘,没规没矩的。”
于是一群人又向我请了安。
此时,里面传来了刚才那个程姑姑的声音:“太后请各位娘娘,主子进来。”
我一回头,发现外院已有不少妃嫔等着了,只是不知她们为何不到里院来等,这可是也有规矩的?那为何简兮又不提醒我?怪不得程姑姑见到我时,有些诧异。
进了永寿宫正殿,一股檀香味立即钻进了我鼻子。抬眼一看,就见一四十多岁的妇人端坐在最上位,身穿青色绸缎暗纹深衣,梳的是压鬓髻,右侧插了一个三层垂珠金簪,使她的脸颊更丰润面颐,格外美观,看起来也更为年亲。给我一种,颜如玉,气如华的感觉。不禁在心里叹道:“不愧为太后,这后宫之中最有权贵的女人,整个元丰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在我小心地打量着太后的时候,她却是正大光明地把我扫了个遍。
待大家都来得差不多的时候,贤妃起身,于是大家也跟着她一起,向太后请安:“臣妾们,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
“都平身吧。”太后声音平缓的说。
然后大家又回道:“是,谢太后。”
刚落座,太后就看着我问话道:“这位新人可就是初遥宫的姜婕妤?”
我忙起身回道:“回太后,正是臣妾。”
“听闻昨夜侍寝了?”太后并不打算放过对我的问话。
我只得依言回答:“是臣妾侍的寝。”
“那难为你今早还来的这么早了,快坐下吧。在哀家这儿回话也不用站起来。”她慈祥的对我说道。
谢过之后才坐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嫔妾开口道:“婕妤妹妹真是深得皇上宠爱,没去合欢殿,倒让皇上亲自到初遥宫去了。听说昨日一来就得不少赏赐,而且一进宫就做了三品婕妤,可真是让许多人红了眼呢?”说完又转过去问到贤妃:“姐姐,你说是与不是?”声音娇柔甜美,可是却把妹妹与姐姐两个称呼咬得极重。她是一个典型的瓜子脸美女,丹凤眼,顾盼之间,脉脉含情,传神动人。她的美艳冠群芳,很是有骄狠的资本。虽然她的话如此咄咄逼人,但看她神情却是如此温婉优雅,就像最亲密的姐妹间在说家常。
她这话弄得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只是愣愣的看向贤妃,希望她帮个忙,因为她问了贤妃的话,也相当于挑衅了她。
果然,贤妃开口了:“充仪妹妹,你这话可就说的不正确了。我们姐妹都是侍候皇上的,皇上待我们一向都好,难道待你不好么?”
这贤妃也不是能让她欺负了去的,想是在宫里久了也练就了一张好嘴。这话里话外,都是皇上的恩宠,皇上的意思。其实在这里的那个女人不是巧舌如簧,除了自己。自己并不想去跟她们争什么,为什么要为难我呢?
贤妃的话果然起作用,那国色天香的充仪也只能怏怏作罢。
太后见这场面如此尴尬,即不说贤妃,也不训充仪,让我觉得她是一碗水端平,可又有隔岸观火的意味,捉摸不透。半响她方才开口,不过这话却又是对我说:“今日,婕妤是第一次来请安,来,哀家也送个礼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