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集市总是这么热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太平盛世,没有战争的年代,百姓都过的安居乐业,路边的小摊整齐的摆在街道两边,酒楼的招牌擦的一尘不染,门口的小二哥喜笑盈开的邀请着来往的过客。虽然是寒冬,但是很晴朗,阳光温柔的抚摸脸颊,给这些勤劳的人的脸上增添了健康的气息,生命是如此蓬勃的向外散发出它最原始的张力。
我女扮男装的和承祥并肩走在街上学着一副贵族公子的样子摇着扇子。承祥扑哧一笑,“阿姐,街上的人都在看你!”我有些得意的说,“怎么样?阿姐扮起男人也不比你差吧?”
承祥丢了我一个白眼说,“阿姐,大冬天谁会在街上大摇大摆的摇着扇子?”
我用扇子敲了下承祥的头,不情不愿的把扇子收入怀中。突然记起上次出宫玉珍说过的临江楼,正好今天可以进去尝尝,于是便拉着承祥往临江楼的方向走去。我只顾着跟承祥说话不想在临江楼的门口撞到一个人,我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便急着进去,却不想这人反手把我一拉说,“公子,你的扇子掉了。”
我一回头便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公子温柔的笑着,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他有双曜石般深邃的眼睛,笑的时候眼角向上挑着,眼睛里的神彩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纯洁中带着静谧。高挺的鼻子下是厚薄适中的红唇,微微上翘着,明明只是浅浅的一个笑容却也如此另人目眩。
我接过扇子迟疑的问了一句,“苏青云?”“公子认识我?”他礼貌的问道显得并不惊讶,也对恐怕极少人不认识“素玉公子”的。
我突然想为难下他说,“你不认识我?我们见过面的。”
“这……”他似乎在脑海里搜索着是否在哪里见过我,可是却仍旧没有头绪,但是出于礼貌他又不能说不认识我。
我也不催促说,“公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在下也不足为奇。”听我这么说承祥在旁边偷偷的笑着。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人来到苏青云身边恭敬的说,“苏公子,我家公子有请。”我一听声音便觉得耳熟,再一看竟是承天身边的李公公。李公公看到我也颇觉诧异,“公主你这……”
苏青云又看向我一副了然的表情,“呵呵,没想到竟是三公主,臣……”我打断道,“什么公主?是公子!我叫风无痕!”李公公一脸黑线的抽了抽嘴角,苏青云则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仿佛在说,有趣,真有趣。
我正准备走的时候李公公喊住了我,“公……公子可是打算在外面玩?既然来了不如跟我家公子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本想拒绝可转头一想,这李公公一定会把我偷偷出宫的事告诉承天,我若不跟着他,他必然会派人跟着我,还不如跟着他来的自在,于是我不情不愿的跟着李公公走进临江楼的一个包间内。
帘子一开,我便见着承天站在窗口背对着我们悠闲的喝着茶,风从窗外吹进来,他的发丝在空中乱舞,衣袖在翻飞,窗外的阳光斑驳的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投在地上的影子显得如水般的寂寥,一时间包间内寂静无声,好像都不愿意打碎这一室光阴。窗外明明很喧嚣,可面前的承天却安静的如同隔绝世外,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种想冲上去抱住的冲动,是什么让他如此忧郁?
他转过身看到了有些惊讶顿时身上的那股浓愁便烟消云散,依旧是好看的面容,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好像刚才站在窗外的那人只是我的错觉,他端着茶杯笑的明朗,“映雪?怎么是你?”
我不好意思的扯扯衣服说,“太子哥哥近日很忙,我便和承祥偷偷出宫,太子哥哥不会怪罪吧?”
承祥呵呵的笑着,“映雪,你若是怕我怪罪,你就会不出宫?”他从把我从上到下的扫了一眼说,“不过,你今日……倒让我另眼相看了,你穿女装是个娇羞的女儿家,今日穿男装竟也是个俊俏的公子哥!”
承祥也笑道,“阿姐为了把这公子扮的潇洒还找了把扇子一路摇到临江楼,也不看看是什么气候,寒冬腊月还扇扇子的除了阿姐外,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我假装正经的说,“停,停,你们听好了啊,今日我叫风无痕,承祥可不许再叫阿姐了,再怎么我也是你兄长,你得叫哥哥!”话一说承祥无奈的看着承天,承天则笑着摇头。
点了菜后,我埋头苦战着,承天小抿了一口酒说,“今日是想青云兄带我去趟布衣斋,早闻那里是文人的集聚地,正好有空想去走访走访。”
苏青云恭恭敬的说,“太子殿下所托,臣自当竭力!”
承天说,“在外不必如此多礼,就以颜墨相称吧。”
我吃着菜好奇的问,“布衣斋?什么地方?怎么像是做衣服的?”
承天夹了我最爱吃的清蒸虾放到我碗里说,“朝廷虽然颁发了科举制度,但是很多做官的不是世袭就是通过门阀举荐,这样入朝为官的大多数还是世家子弟,虽然他们也会通过科考,可毕竟官场里的支系错综复杂,到底这些世家子弟中有多少有资格做官的就不得而知了。很多出身不好的读书人只能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这布衣斋到让这一群怀才不遇的读书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门。”
我一听便失去了兴致说,“闻到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上得庙堂无非是为报效朝廷,我大圣又不是只缺读书人,治理国家又不是只需要一帮舞文弄墨的书生,有些人寒窗十年都郁郁不得志,与其浪费了年华不如趁早改行说不定能在别的领域找到契机。”
苏青云听完不禁莞尔,“无痕的见解倒是让青云耳目一新!”
承天浅笑思考着我刚才说的话又给自己满了一杯,我伸手拿过,“不能再喝了,什么时候你变的这么爱喝酒?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喝酒的。”
承天笑而不答,只是撑着一支胳膊望着我,仿佛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