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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八荒乱世,羲仲身死激无忌

红顶道人怒极反笑:“即便桐无忌想要取我性命也非易事,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放肆?“

红顶道人虽然口里叫嚣着。但桐无忌的碧落黄泉剑法实在让红顶道人忌惮,他连连后退。虽然黑甲士兵损失不少但毕竟他及时控制了火势,伤亡倒也不算太严重,至少还有一般兵卒。

黑甲士兵填弩上膛,朝着慕英名一轮急射。

慕英名足下踏着九宫步,手中划七八个剑圈,他使得这一招刹那芳华,缠缠绵绵,柔韧如丝,弩箭一来便被他剑圈吸附,绞乱。

黑甲士兵本以为一轮激射,本以为慕英名必死无疑,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奇妙的招式抵御弩箭。就在他们迟缓的当口,慕英名已经跨了三五丈远。红顶道人心中惊疑不定,大吼道:“给我连射!一队为首,二队紧跟,轮流射击!“

红顶道人这次用上了真气,声音又响又亮,也用不着号角传音,几百黑甲士兵轮番射击。将弩箭射的密密麻麻,再无断绝。

慕英名挡住一轮弩箭已是耗费了许多心神,这次黑甲士兵轮番齐射,他起初还能抵挡,四波下来已渐渐有些手忙脚乱。

饶清风和明月被慕英名使得一套碧落黄泉剑法唬的目瞪口呆,此时见慕英名渐渐不支,才反应过来。赶忙搭弓射箭。

黑甲士兵的弩射程也就二十来丈,而黑衣卫手中的长弓则能射出三十丈开外,他们借着射程优势,在外圈连连骚扰。

黑甲士兵被黑衣卫这么一干扰,当下就被乱了阵脚,准头大失。

慕英名本来进退不得,现在有黑衣卫扰乱,赶忙后退,他左臂肩胛已是中了一箭,好在伤口不深。

明月舞着铁鞭,卷开射来箭矢。迎上慕英名:“公子,你真是不要命!“

“你还叫我公子呢?我不是羲仲。“慕英名虽然身上受了伤,但他浑然不觉,自他使出昙花一瞬起,一切的焦虑与忧愁都烟消云散,他自觉武道精妙。

一个人、一把剑就够了。

明月手里舞着鞭打散了激射而来的箭矢,她只是笑着,没说话。

“明月,饶清风,你们带着人先走!“

“公子!“饶清风已至慕英名身旁,他劈开三支箭矢。护在慕英名左侧。饶清风一向肃然冷厉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挣扎。他们失去了马匹,一旦和黑甲士兵正面对抗,可能还没靠近,就会被红顶道人的法术给打散。或许让慕英名殿后是最好的选择。”黑衣卫,撤退!“

“什么!饶清风,你平时老摆着一张臭脸就算了,没想到你这么不讲义气!“明月放声大骂。

饶清风瞥了明月一眼:“你的姐妹今日来到这里就是信任你,你是要带他们上到黄泉路,我也无话可说。”

明月无言以为,抿着唇吼道:“跟我走!”

黑衣卫跟着饶清风,白衣卫跟着明月,一行六十人,朝林中撤退。

“许明轩你跟他们去!”

许明轩一愣神,咽了口唾沫,“小心!”他已不能再说更多。说完他跟上白衣卫黑衣卫的步伐,朝林间退去。

黑甲士兵朝前推进,慕英名不能入林,进入林中虽然可以很好的掩护自身但红顶道人只要放几把火,很可能让黑衣卫白衣卫陷入困境。

慕英名深吸一口气,白牙剑一扬。运气仙力,朝着黑甲士兵冲去,他这一次冲的又疾又快,转眼便冲入阵中,他脚下步法换了几换,登时剑气四溢,纵横交错,银白色剑气将他周身罩住。

他已冲入阵中,黑甲士兵也不敢在用弩箭,而是提盾朝慕英名合围而去,将他困在圈内,慢慢收拢。

慕英名又踏两步,剑随意走,剑气先剑而发,四五道白光瞬间将慕英名身侧三人绞杀。本来剑气纵横环绕护住他身体,只是现在剑气一出,虽然杀了几个敌人,却也露出一片空档。

黑甲士兵见机以长矛穿刺。慕英名急急后退,横剑一扫,剑气如白色利箭呈扇状劈散开来,登时黑甲士兵倒了一大片。而慕英名身后的兵卒趁机发难,纷纷举矛前戳。慕英名跟着剑气跨了两步,始终走的慢了一步,被两根长矛戳中后背。

慕英名根本没觉得疼痛,反而感到一刺骨凉意笼罩了他的全身。

“吼!”一声炸雷似的呼啸,震彻天际。

一头白虎猛的从林中扑出,这白虎高七尺有余,四爪乌黑,两眼透着幽幽绿光。这白虎爪子挥挠竟可催金断玉,黑甲士兵身上的黑甲在它面前竟如无物。白虎几个扑腾,尾巴横扫,黑甲士兵倒了一片又一片,顿时为慕英名身边清开一块空地。

“给我射死这白毛畜生!”红顶道人吼道。

弓弩连射,如雨倾斜,白虎挡在慕英名身前,身上白毛根根直立,普通弩箭射在它身上竟然伤它不得,纷纷弹开。

“你虽然不会喝酒,打架也不行,却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我黎冲便认了你这个兄弟!”黎冲不知何时已然来到慕英名身边。

慕英名抬起头,看着黎冲,黎冲身披百花战袍,腰环饕餮连环铠,足踏黄金窜云履神威凛凛,他右手提着破阵霸王戟,左手抚摸着白虎,白虎在他面前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猫。

“白山君,你在这儿护住我的兄弟。我去去就来。”黎冲一步步向前,他走的很慢,很稳。也不知道为何,黑甲士兵面前仅有黎冲一人,他们却浑身颤抖,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个短发的少年真的很危险。

红顶道人也感觉到了什么异样,怪叫道:“你,你是什么人!”

“九黎族,黎冲!”

“无名小辈!”红顶道人大喝一声,手中弹出数道火光,射向黎冲。黎冲不躲不闪,一舞破阵霸王戟,斜斜一扫,他手里握的是近四百斤的长戟,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扫,顿时卷起两道涡旋,将火光打散。

黎冲瞧也不瞧身边的黑甲士兵,径直朝着红顶道人走去。周遭黑甲士兵将他围住却不敢上前。黎冲走一步,黑甲士兵退一步。

黎冲的眼光如箭,一直牢牢的逼视着红顶道人。红顶道人只觉得背脊发凉,连连后退。“给,给我上!给我上,否则军法处置!“他怪叫着,苍老枯瘦的脸上表情扭曲,他手里攥起一团火焰朝身边一人丢去,那黑甲士兵顿时烧了起来,早先红顶道人为了在军中立威曾活活把人烤死,现在他红顶道人发了狠,黑甲士兵哪里还敢后退,纷纷提着长矛朝黎冲刺去。

黎冲没将视线从红顶道人身上挪开,手里的破阵霸王戟却呼啸而起,铲,刺,砍,劈,连环使出,他使了四个招,倒了二三十人。莫说这些黑甲士兵碰不到黎冲,就连鲜血也不曾沾到他身上。

红顶道人看在眼里,觉着眼前这人就算与桐无忌相比也不逞多让,他心下惊骇,脸上却平静了下来,“你回头看看你的兄弟吧,哈哈哈。”

黎冲一回头,气机即破,红顶道人如释重负,口念真诀,造了个火圈朝着黎冲照下。黎冲返身一挑,火圈随即消散,却再也不见红顶道人的踪影。

黎冲冷然道:“天门尽出些酒囊饭袋!”说着他将破阵霸王戟一指,朝着黑甲士兵大喝道:“今日我饶你们这帮废物狗命,回去转告姬轩辕,他犯下滔天罪孽,还敢冒充炎帝兵卒为非作歹,他日我黎冲定率兵卒百万杀到轩辕城,取他项上狗头。“

红顶道人跑了,这些黑甲士兵早就没了斗志,登时退散。

黑甲士兵退去,地上还躺着没有被救走的各派弟子,只是许多人都被刚才的乱射波及到,醒都没有醒过来就被射死。好在还有些人被堆在下面,倒免遭一劫。黎冲走到慕英名身边,帮他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抛上白山君的背,拍拍它的虎头:“带他去找他的朋友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白山君蹭了蹭黎冲,载着慕英名朝白衣卫,黑衣卫的方向追去。

桐无忌赶到龙亭客栈,刚到门口便听客栈楼上有异动,他也顾不得走楼梯,而是飞身上楼,破窗而入。

他一进入房间便怒不可遏,羲仲赤身裸体被人绑在板凳上,嘴被堵了起来,身上满是刀痕,一条手臂已经是血肉模糊。

两个黑衣蒙面人见到桐无忌赶来,想要逃走却哪里走得了。桐无忌手中没有兵器,抓起桌上两只杯子,抛掷而出,他这一下看似平常却拿出了毕生本领,两只杯子被他掷的又疾又快,“嘭嘭“两声杯子碎裂,两个黑衣人的后心全都凹陷下去,当场毙命。

桐无忌忙俯下身子,抽出羲仲嘴里的布条,扯断绑住他的绳子,抽过一旁的被子将羲仲裹好,他心知自己来晚了,羲仲虽然还没有气绝,却也撑不了多久了。

羲仲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已经小的几不可闻:“无忌,我终于撑到你来了。他们逼我说出老板娘的下落,但是我始终都没有泄露半句。“

桐无忌痛心疾首,他是看着羲仲长大的,虽然平时这小子喜欢和自己作对,也不听话,但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羲仲,你是个。。好孩子。“

羲仲想要笑,嘴角抽搐着,却是没力气笑出来。“你夸我了。咳咳咳咳。”羲仲咳出了几口血,“听说,他们害死了父亲,我也.。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慕,慕英名。让他代替我的身份,诛杀叛逆姬轩辕.。”

桐无忌闭着眼,点点头。

即便那两个黑衣人对羲仲严刑逼供他也不曾落泪,此时两行清泪忽而滑落,“无忌,我好怕,我,我不想。不想死,我好想,再看一次北郊的花海。我好像再.。再听父亲吹,吹曲子.。我还小的时候,你们喝酒,我也喝,被呛得.咳咳咳咳“羲仲想要继续说下去,他不想闭上眼,但意识终究是渐渐模糊,他的嘴嗫嚅着,没了声音。

桐无忌颤抖着将羲仲的眼皮合上。桐无忌一生只流过两次泪,第一次他埋葬了他的母亲。第二次他要合上羲仲的眼帘。桐无忌一生孤独,母亲很疼爱他,却被他父亲打死,他又亲手杀了父亲,埋了母亲。他唯一的一个朋友伏羲,虽是九五至尊却也含恨而终。他视如己出的羲仲,贵为伏羲之子,死时竟衣不蔽体,血肉模糊。

“枉我仗剑半生,难逢敌手.。却是一个人也保护不了。“桐无忌颓然起身,推开房门。

“老板,给我两坛酒。“桐无忌的眼泪已干,他一如既往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领了两坛子烈酒回到房里“羲仲。。我不能带你去北郊的花海,也不能让你再听一次伏羲吹的曲子,却可以再陪你喝上一壶酒。“桐无忌揭开一坛酒,朝着嘴里猛灌。”咕嘟咕嘟咕嘟“三两口便将一坛子二十斤的烈酒喝了个干净。

他喝完一坛,将另一坛浇在羲仲身上,取出打火石,点着了盖在羲仲身上的被子,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起火啦!“

人群纷乱,扑火的扑火,提水的提水,桐无忌再也不回头看上一眼,转身离开。

“老板娘,三生石,慕英名,姬轩辕。”桐无忌口里默默念叨,他从羲仲身边仅仅带走了一柄剑。这是他送给羲仲的剑,也是陪伴他十二年的剑,他曾扬言在不用这柄剑,因为以他的武技没有必要用这么好的剑。只是到羲仲死了,带着满腔的遗憾与愤懑溘然长逝。或许这是他的错,他没有保护好羲仲。又或者是黄帝太狡猾。如果当初桐无忌能心狠一点,不去救慕英名,或许羲仲就不会死。

桐无忌抽剑出鞘,他手中的剑通体淡金色,剑长四尺八寸,宽三寸八分,剑身扁平,上纹凶兽睚眦。这柄剑名曰“黄泉”,在八大凶器中排行第七。这柄凶剑通体流转淡紫色光芒。桐无忌抚着剑身,长长的叹了口气。“青帝一死,天下大乱,老朋友,不知道又有多性命死在你剑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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