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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画骨(5)

说着,他跪下身来,虔诚地去挖着冰雪。王彬彬也学着他的样子,跟着他挖起来。他们刚挖了几下,王彬彬就感觉手上碰到了异物,不觉惊叫了一声。麻先生忙着过来看,结果看到了一只手,手里竟还拿着相机。王彬彬“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他们使劲挖下去,很快就挖出了封子路的尸体。王彬彬扑到他身上痛哭失声。

忽然,她感觉封子路动了一动。她忙着低头看去,却见封子路正抬手抹着他脸上的雪水。她立时惊呆了。封子路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她,不觉笑了:“彬彬,你没事吧?可急死我了!”王彬彬冲动地抱住了他。

封子路听说他已经在冰雪下被埋了五年之久,惊得眼珠子险些掉下来,一迭声地问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麻先生笑着点了点头说:“是不大可能,任谁都不会相信的。谁能在冰雪下埋了五年还活着的?可你就还活着呢。”他看封子路还不相信,就问他:“你看看我们两个,都有了什么变化?”

封子路仔细看去,这才发觉麻先生老了,下颚上的胡子都已花白。而王彬彬也显得沧桑了,她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不再年轻,眼角儿也出现了鱼尾纹。他这才不得不相信了这个奇迹。他紧紧地拉住王彬彬的手:“咱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王彬彬使劲地点着头说:“永远!”

第二年,又到了要休年假的时候,封子路问王彬彬:“今年休年假,你想去哪儿?”

王彬彬说:“我还是想去日月山。你呢?”

封子路兴奋地说:“我也想去日月山啊!”

两个人又想到了一处,不觉都高兴起来,然后就为旅行做着充分的准备。

他们的第一站,还是去找麻先生。

麻先生似乎料到了他们还会再来,看到他们的时候,居然没感到半点儿吃惊。他二话没说,就开始准备行囊了。晚上,封子路却悄悄地把他叫到了背静的地方,一头给他跪下了:“先生,求你救救我吧。”

麻先生扶着他起来,微笑着问他:“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封子路这才说,他被冰封了五年,奇迹般地活下来了不说,容貌也没发生什么变化,而王彬彬为了找他,经受着风霜雨雪,已经过分地苍老了。他们回到城里以后,经常被人误解,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有人背地里骂他们是富婆包养了小白脸儿。王彬彬受不了,偷着哭了好多次。他只想让麻先生给他想想办法,让他也苍老些,他们就可以躲避那些风言风语了。

麻先生忽然唬起脸来:“你们能面对阴阳两隔,怎么就面对不了五年的时光易位?”

封子路痛苦地摇摇头说:“我面对的了。只是,我不想看到她流泪。她一流泪,我的心就痛啊。”

麻先生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你就留在山里吧。山里风瑟水冷,过不了两年,你就会比她苍老的。”封子路却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能和她分开!”麻先生冷冷地说道:“你们要么分开,要么就伤心,只能二者选一。你选择吧!”说完,他就气咻咻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上路了。

经过几天的奔波,他们终于又爬到了雪峰下。麻先生依然是去做饭,王彬彬和封子路还是去拍照。但显然,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是做作着快乐。拍了几张,就没了兴趣,吃完饭,就钻进帐篷早早睡下了。

王彬彬悄悄找到了麻先生。她带着麻先生来到冰雪山谷,望着那洁白的冰雪,忽然低声抽泣起来。好一会儿,她才镇静下来,抬起泪眼望着麻先生,哽咽着说:“麻先生,他很痛苦。”麻先生问她:“是因为他看上去比你年轻?”王彬彬点了点头说:“我们听到很多恶毒的话。为此,他很痛苦。”

麻先生望着她:“那么,你想怎么办呢?”

王彬彬急切地说:“我知道您有办法,这才特意来请求您的帮助的啊。”

麻先生望了望满谷的冰雪,忽然说道:“聪明的孩子,你说对了,我真有办法。你躺到冰雪下面,五年之后,我们再把你挖出来,你的容颜还会和今天一模一样,而他已经苍老了。那时候你们再在一起,就很般配了,就不会有人议论你们了。”

王彬彬点了点头说:“好。”

她正要往冰雪中走去,却见封子路猛冲过来,大声喊着:“彬彬,不要啊!”王彬彬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了:“我怕你受不了,怕你受不了啊!你只要等五年,我再出来,咱们就能一生一世了。”封子路却紧紧地抱住她:“你怎么那么傻啊?跟你在一起,我甜蜜还来不及,哪还在乎别人的冷言冷语?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啊。”

王彬彬在他胸上擂了一拳:“你不早说。我看你沉着个脸,还以为你在乎呢?外表是长给别人看的,感觉才是自己的。只要你爱我,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

麻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们俩有话都不说出来,害得我又上了一趟山。那也不能白来。我告诉你啊,封子路,用你掌心的热度化了雪水来给她洗脸,就能洗掉她脸上的风霜。”王彬彬和封子路一阵欢呼,忙着去化雪了。

麻先生笑微微地往帐篷里走着。有一个秘密他没说。要想化掉王彬彬脸上的风霜之苦,除了要有封子路掌心里的温度,还要有他的爱。但现在看来,说出来倒是多余的,索性就闭口不说了吧……第三十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陈志超看中了一处新开盘的房子,但他那点儿积蓄根本就不够交首付的,只好找老爸求援了。等到老爸一回家,就忙跟老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陈听了,微微一愣:“你想买房啦?”

陈志超点了点头说:“是啊。咱家房子这么小,没法儿给我结婚用啊。”老陈从箱子底儿翻出了存折,递给他:“这上面有三万块钱,你都拿走吧。”陈志超不觉一惊:“才这么点儿钱啊?”老陈点了点头。

这么点儿钱根本不顶用啊。陈志超拿到存折,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他转了转眼珠儿,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亲热地挨着老爸坐下来,恳求地说:“爸,我还得求您。只要您出面,我这个问他就能解决。”

老陈迟疑地望着他:“你说的是谁啊?”陈志超说:“吴炜凡呀。他肯定有钱。二三十万,他肯定拿得出来。您要跟他去借,他一准儿借给您。”

老陈“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冰冰地说:“我不会跟他去借钱。小超,你也不许跟他去借钱啊!”陈志超愣呆呆地看着生气的老爸,问他:“为什么呀?”老陈说:“他也没钱。咱跟他去借钱,那就为难了他了。”

陈志超不觉暗暗好笑。说吴炜凡没钱,鬼才信呢。他那么大牌的明星,又是唱歌又是做广告的,票子还不是“哗哗”地往口袋里流,怎么会没钱呢?老爸应该比谁都清楚,但不知道老爸怎么会这么说,他更不明白老爸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他觉得还是自己去找他一趟更合适。

两个人很快就在咖啡厅里见面了。吴炜凡还真是大明星的装束,上上下下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扣着帽子,脸上带着墨镜,墨镜下面还有口罩。坐进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吴炜凡才把墨镜和口罩摘下来,笑嘻嘻地看着陈志超:“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陈志超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跟你借点儿钱,交房子的首付。”一听说他要借钱,吴炜凡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兄弟,这可不是小数儿,我真帮不上你了。”陈志超见他直截了当地就回绝了自己,很生气:“大哥,我要不是遇到了难处,不会找你。你就连这么点儿忙都不肯帮吗?”吴炜凡摇了摇头:“你理解错了。不是我不肯帮你,是我帮不了你。”说着,他站起身来就要走。

陈志超生气地说:“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儿里混了?我知道你的秘密!”吴炜凡停住了步子,扭过头来问他:“你知道我什么秘密?”陈志超伸出手来,做出了一个接钱的动作,然后说:“给了我钱我才会告诉你。不然,我就拿到娱记那里去卖钱了。”吴炜凡微笑着说:“但愿能卖出你支付首付的钱。”说完,他戴上口罩和墨镜就走了。

陈志超回到家,马上跟一位娱记取得联系,谈妥了这条新闻的价码,两个人马上见了面。陈志超就透露出了那条秘密。第二天的报纸上,就登出了一条星闻:当红歌星吴炜凡不识谱,他的每一首新歌都是他的琴师陈一新教会了他以后他才登台演唱的。这条新闻一登出来,马上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陈志超看着那条新闻,暗暗得意起来。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他老爸打来的。他刚一接听,老爸就冲着他吼道:“你这混账小子!那个新闻是不是你捅出去的?你要毁了他呀!”陈志超也不隐瞒,说道:“爸,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您给他做了多少啊,他连点儿钱都不肯借,还叫人吗?”陈一新狠巴巴地说:“你懂个屁!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这天晚上,陈志超刚一回到家,陈一新就把他叫到自己跟前,强忍着怒气对他说:“你瞎往外捅,搞得吴炜凡很被动。歌迷们嚷嚷着要真相,不少演出合同也都给退回来了。真不知道炜凡那孩子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你去给他赔礼道歉吧,求他原谅你。”

陈志超一梗脖子,倔强地说:“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他不借给我钱,那就是他的不对。”陈一新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吼道:“他哪有钱呀?你还跟他去借!我跟你说了,你就是不听!”陈志超也急了:“爸,你怎么总是向着他呀?他没钱,谁信啊?”

陈一新努力平静下自己,拉着儿子坐下来,才对他说出了实情。演艺公司的运作已经很困难了,根本就没能力再包装宣传像吴炜凡这样的二线明星们。吴炜凡为了能经常在观众面前露面,都是免费做的广告和演出,他连自己的房贷车贷支付都已经很困难了,哪还有钱借给你啊?听他这么一说,陈志超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好半天也合不拢。他也才明白,难怪像父亲这么优秀的老琴师,还挣不了多少钱,才给他攒下那么一点儿呢。

过了两天,陈志超给老爸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原来是一家琴行的老板慕名请他去做调琴师,月收入可达万元。陈一新摇摇头说:“我还是留在演艺公司吧。”陈志超很吃惊:“爸,放着大钱不挣,您还守着那个烂摊子干嘛呀?”陈一新仍旧摇了摇头:“伟凡说过,一见我坐在琴后面,他心里就有底了,唱歌就有声有色了。我要是走了,谁给他演奏啊?”

陈志超气得直跳脚:“爸,你是他爸还是我爸呀?你怎么就不替我考虑考虑呢?”陈一新愧疚地说:“对不起啦,儿子。我就这么点儿寄托,就想给他们伴奏听着他们唱歌呀。”陈志超转了转眼珠儿,忽然笑了。

这天晚上,他又给那个娱记拨了电话。

第二天的报纸上,又登出了这么一条新闻:吴炜凡随琴而歌,离开老琴师就唱跑调儿。

这天晚上,本来是演艺公司预定要开新闻发布会的日子,目的就是要澄清那个不实的传言。为了证实吴炜凡识谱,他们还放出话来,让记者或者观众现场出谱,吴炜凡现场演唱。但这条新闻一出,记者们又提出了一个跟进要求,让那位老琴师离场。公司只得答应了要求,换上了一个新琴师。

新闻发布会一开始,就有记者拿出了一个曲谱,请吴炜凡现场演唱。吴炜凡茫然地看着曲子,却唱不出来,现场一片嘘声。好一会儿,等到嘘声静下来,他才说:“报上说的是真的,离开了陈老师,我唱不出来。他不光是在演奏,而是在引领着我在音乐的世界里遨游。”说完,他就走了。

他的话,被原原本本地放到电视里播了。

陈一新看到了,赶紧给吴炜凡打了一个电话:“伟凡,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啊?你明明能唱的,怎么不唱给他们听啊?”吴炜凡说:“陈老师,我知道您比我更爱音乐。但是,公司为了证实我,就会放弃您。我走了,您就能留下了。”陈一新眼睛里一热一酸,有点点的泪光在闪烁着。他哽咽着说:“你走到现在不容易啊。这话一说出去,往后可就不好走了。”

吴炜凡爽朗地说:“我已经得到的够多的啦。而且,我还想经常听到您的琴声。一听到您的琴声啊,我的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陈老师,等这阵子乱劲儿过去了,我好好地听您弹弹琴,好不好啊?”陈一新一迭声地应着,眼角儿挂着两颗泪。

吴炜凡不识谱的新闻被炒大了,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焦点,很多人想听听这个不识谱的明星是怎么唱歌的,纷纷跑进音像店去寻他的cd,销量猛增。演艺公司趁机推出他的几张新碟,销售非常好,他简直就成了人气王。广告和影视公司也纷纷找上门来,他忙了一个不亦乐乎。

但吴炜凡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特别抽出工夫,在豪华酒店定了一桌酒席,请了陈一新父子。他先敬了陈一新酒,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陈志超:“兄弟,收下吧。上次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想帮你,但我帮不上你。现在我能帮你了。”陈志超接过来一看,见支票上写着三十万,忙着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还给你的。”吴炜凡一挥手说:“这钱是送给你的感谢费,不用还了。”

陈志超呆住了:“感谢费?”吴炜凡爽朗地笑着说:“是啊。我一直想成名啊,可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都快绝望了。你给我曝出了一个我不识谱的假新闻,倒让我一举成名了,我不该感谢你吗?”

陈志超更是不解了:“你识谱?怎么我爸常说他教你唱新歌啊?”吴炜凡诡秘地笑着说:“你爸是我的琴师,他的感觉很重要。我请他教我唱歌,他先熟悉了曲谱,又熟悉了歌词,还亲自唱了,更能找到感觉,给我演奏起来才更加地得心应手啊,我们的配合才会那么和谐啊。我是一个演唱者,又是一个小辈,哪能硬要求陈老师唱呀?只好耍了个小诡计啦。”

陈志超嗫嚅着说:“原来是这样啊。”他的脸上一阵发烫。手里拿着那张支票,倒不知道是该收下还是该还给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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