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张承收拾完宿舍，姜山找到两人，说：“走，下馆子去。”两人欣然应允，交代好家人，在校外选了个看起来好吃的“好美味”餐馆。
服务员递过菜谱，姜山拿起菜单开始指点江山，服务员对着酒水单笔走龙蛇，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毕竟客人点菜点得多就意味着自己要端得更多，而不是赚得更多，劳动积极性大打折扣，不耐烦道：“已经很多了，我觉得你们可能吃不完。”
周羽示意姜山不要停，转头对服务员说：“没事，你放心。点菜那人吃得比牛还多。”
张承反驳道：“你这比喻不恰当，牛是吃草的，姜山点的都是荤菜，那不是牛，是牛魔王。”
姜山停嘴，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再次交代道：“再炒盘大白菜，拿四支啤酒。That’sall，thankyou.”服务员转身轻声念了一句“****”，姜山说英语说到了兴头上，把“****”曲解成“What’sup”，对着服务员背影喊道：“I’mfine，thankyou，andyou？”服务员回头，眼神迷离复杂。
服务员左右手各夹两支啤酒端上桌，连启瓶器都没拿来。
张承不满道：“什么鸟服务态度，看他那鸟样，像死了爸妈一样。”
周羽教育张承：“你要文明用语，要说如丧考妣。”
“你以为你懂得很多？”
“孰为汝多知乎？”
“****妈！”
“淫令堂！”
姜山不理会两人斗嘴，对他而言，能用嘴巴解决的事就不要用手，于是用牙齿把啤酒瓶盖撬开，两人定睛看着姜山，兴趣转移，直夸姜山的好牙口。姜山笑道：“小case，我连钢板都能咬穿！”
周羽把酒往自己杯里倒，不料却倒了一杯泡沫。姜山亲身示范，先把泡沫吸进嘴中，然后边倒酒边说：“连倒个酒都不会。倒酒要有节奏，倒一下停一下，Understand？”
“我没喝过酒，不会倒酒很正常嘛。”
“你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周羽哑口，无言以对。姜山举起酒杯：“Comeon，为了庆祝初中毕业，干了这杯酒！”
周羽把酒杯端到嘴边，略有犹豫，先用嘴抿了一小口酒。姜山见状，劝周羽一饮而尽，周羽不听劝，仍然像个淑女把酒小啜一口。姜山继续烘托气氛，道：“敬未来的文豪，干了这杯酒！”周羽听闻立马豪气冲天，一饮而尽。他把酒喝完，说：“没什么特别的啊，就跟喝白开水一样。”
姜山说：“那就好，今晚喝个痛快！”
饭菜陆续上来，姜山只夹了两块鸡肉，一碗米饭就一扫而空，果然海量，随后把碗砸在桌上，对着还未走远的服务员喊道：“服务员，再加碗饭！”
服务员直接端上一大盆米饭，说：“慢慢吃，别噎着。这些该够你吃的。”
四支啤酒很快饮尽，姜山再接再厉，又要了四支，说：“今夜不醉不归！”
周羽这时才感到酒劲上来，头微晕脸微红，肚子更是胀得难受，但姜山的盛情难却，还是强迫自己喝下去，一小时跑了八趟厕所，频率堪比腹泻病人。面前的啤酒成了负担，他不禁暗暗叫苦，想世间为何会有啤酒此等妖孽之物，明明会让人痛苦，愁上加愁，可人们竟把啤酒当作庆祝之物，好比学习本是痛苦之事，却依然有人以学为乐，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周羽感到这时再喝一口酒便撒手人寰，只好把酒杯推到姜山面前，哀求道：“山哥，我不行了，再喝下去可能我就见不到你了，帮我喝吧——”
姜山把酒杯推回去，教育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周羽感到浑身乏力，差点晕过去。
酒足饭饱，桌上杯盘狼藉。三人心中都在为结账的事犯难，但没一人肯开口说穿心事。俗话说很多事都是在酒桌上办成的，这话不全对，其实更多争端也是在酒桌上引起的，结账尤为甚。周羽暗想，万一两人把饭钱算到他头上，就立马发酒疯或者装死。
最后姜山划破沉默，说：“这顿我请吧，本来就是我提出来下馆子的。”天上掉下免费的晚餐，两人无不心动。随后两人联想到姜山的家庭状况，还有姜山在学校吃饭只点素菜，在饭里加点肉汁的窘境，不由心生同情，主动提出AA制。姜山死活不干，说自己非请不可，谁同情他就跟谁急，于是三人差点打起来。最后张承以上厕所为由，离开餐桌去买了单，事件才算了结。
晚餐结束，姜山和张承搀扶着周羽走出餐馆，周羽正下着楼梯，便感到胃中正在翻云覆雨，胃里的食物和酒即将破喉而出，终于憋不住呕了出来。餐馆里冒出服务员的头，对着周羽大喊道：“喂！下去吐！不要吐在楼梯上！”
周羽吐到失去意识，不多时就把楼梯污染完毕，不留插足之地，几个正来吃夜宵的路人落荒而逃。服务员捂着鼻子走下来，喊道：“让你下去吐！没听到吗？你这样我怎么打扫？”姜山和张承则不断拍打周羽的背，让他吐得更痛快。
周羽停下，呕吐告一段落，但嘴边还残留着呕吐物，狼狈不堪。他拖着满嘴污物，像一辆漏油的火车。他急需卫生纸，尴尬得有如大便没带纸——有时候嘴巴是和屁眼相通的，也难怪有些人嘴里说出的话就像放屁。
姜山问服务员：“有卫生纸吗？”
服务员喊道：“没有！”
张承甩出十块钱，说：“给你，小费。拿两包纸一瓶矿泉水。”服务员扭头就走。
周羽用矿泉水漱口，又吐在楼梯上，把呕吐物稀释一遍。吐了一番后，周羽感到舒服很多，满足地擦嘴。服务员端来一桶水，泼向呕吐物，呕吐物又被稀释了一遍，直接冲下楼梯，完全看不见踪影，只剩一摊水渍。
张承对服务员赞叹道：“没想到你们菜难吃、上菜还慢，做这个那么在行。”服务员摆手，示意三人赶紧滚蛋。
姜山帮周羽提着行李来到他家门前，周羽打开家门，闻到一片烟酒味，胃又开始翻云覆雨。
周大龙正独酌得不亦乐乎，问周羽：“回来了？你同学吗？”周羽点头。
姜山把行李放在地上，对周大龙说：“叔叔好。我们刚吃完饭，我先走了。”
周大龙挽留道：“这么晚了，在我们家睡吧。”
周羽醉醺醺地拉着姜山说：“回去毛啊，现在还有公车？”
姜山看了看表，最终决定寄人篱下。
周大龙问周羽：“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你喝酒了？”
“是啊。”
周大龙隔着周羽五米开外，撅着鼻子嗅了两下，问道：“漓泉啤酒？”周羽懒得回应他，姜山对周大龙堪比狗鼻子的嗅觉钦佩不已，赞叹道：“叔叔，没想到你鼻子这么灵！”
周大龙笑道：“那当然！狗跟我比都自——自——”
周羽晃着头提醒道：“自惭形秽，自愧不如都可以。”
周大龙懒得理会周羽，举起啤酒，对姜山说：“来，我们喝两杯吧！”
姜山酒兴又被唤起，拉开一听啤酒，说：“来，叔叔，不醉不归！”
周大龙笑道：“还归什么，今晚这里就是你家！来，喝！”
周羽甩开两人，袜子都没脱就往床上倒去。房外周大龙对姜山抱怨道：“你看周羽，一点都不像我，喝点酒就倒了。”
周羽浑身无知觉，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醒来，感觉神清气爽，昨晚发生的事好像都记不清了，这或许就是酒后忘事。
姜山早醒了，胡乱拿着周羽书架上的书乱翻，问道：“你醒了？感觉爽吗？”
“我全记不得了。我连怎么到家的都忘了。”
姜山把周羽的手机递给他，说：“看看信息吧。据不完全统计，吴玲玲昨晚到现在一共给你发了四条短信，打了两个电话。”
周羽接过手机，问道“你没看短信吧？”
“我才懒得看。”
“你当我蠢的？信息全部是已读的。”
姜山做了个可爱的表情，说：“呀，被你发现了。”
周羽打开消息，越看心越甜。
“考得怎么样？”
“你死了吗？一个小时都没回我。”
接着是凌晨两点发来的：“已经三个小时了！老娘不等了！”
早上八点：“你又不接电话又不回短信，你蒸发了吗？”
周羽问姜山：“你干吗不帮我回消息？”
“因为我要假装自己没看过啊，没想到被你看破了。”
“你个****。”周羽骂完姜山，连忙回短信认罪：“玲玲同学，昨晚我喝醉了，没看到消息，十分抱歉。我依稀记得，喝醉的夜晚，梦里全是你，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
吴玲玲回：“你的谎话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喔！”
周羽问：“你考得怎么样？”
“还好吧。应该正常发挥。你呢？”
“我不知道。你忘了你说考试结束要和我去海边吗？”
“还是等成绩出来后吧，我现在很紧张，不想去玩。”吴玲玲回短信的速度慢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