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假山后面,走出个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女。
只见她,那头乌黑发亮的三千云丝,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用绣着金色云纹的红色发带系了个结,别于耳侧。额边一对金色流苏步摇,垂在柳叶眉前,衬着点了梅花妆的精致小脸,更加楚楚可人了几分。
一身席地长裙艳红似火,披着件浅紫色绣了数只金色蝴蝶的纱衣;腰间带着枚雪色剔透的云鱼佩,掩然一幅花容月貌的千金贵小姐之姿。但那双漂亮至极也灵活至极的眼睛里,却独独带着三分飘渺的邪气。此时,脸上尽摆着一幅傲然不逊的神情,俨然像这院子的主人般,身姿婀娜地移着玉步,朝听雨轩走去。
反倒是跟在少女身后,那个一身碧色衣裳,模样清秀,双眉细细如月牙的婢女,一幅战战兢兢的模样。那一双杏仁眼一直左瞧右看,好不害怕。她那只微颤的左手,几乎抖的快拎不住,那个用鹅黄色布块遮着的绿色竹篓。
“小,小姐。我,我们,还是,回去吧。”婢女玉年害怕地缩在孟娇娘的身后,忐忑不安、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孟娇娘斜了玉年一眼,走到一处茂密的潇湘竹影里,背靠在嶙峋的岩石上,纤细的手指抚着斑驳的竹叶,似笑非笑地看着玉年,缓缓地说道:“那行啊,晚上,我把花碎放你床上,让它和你睡得了。”
她说话很温柔,温柔得像暖风一般。可是眼底地笑却很是刺眼,带着三分玩味,带着七分邪意。
玉年一听,双肩抖的更厉害,一张小脸都吓白了,却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压着嗓子,哀求地说道:“小姐,玉年怕,你还是不要让它和我一起睡吧。”
孟娇娘轻轻地哼了声,瞥了眼孟佑祈的房间。挑着秀气的眉,手里摇着腕上,用红色丝线串成的羊脂玉坠,极温柔地说道:“那还不去,送给我那宝贝弟弟去玩儿。要知道,花碎可最喜欢像他那样的漂亮娃娃了。”
说到弟弟二字时,孟娇娘的眼里闪过一丝毫不掩藏的嫌弃与憎恶,嘴角地笑却依旧温如春风。
玉年抖的更厉害,她双脚都发软似地抖了起来。颤着声音说道:“小姐,要是被老爷知道,他会活活剥了我的皮的!小姐,玉年怕。”
少爷可是老爷的命根子,她要是把花碎放进去吓着或是咬着他,那还得了!
“那你是不放喽?”
孟娇娘挑了挑额前的刘海,弹了弹修剪得漂亮的指甲,慢悠悠地说道:“我最近在考虑给我那条大宝贝换个口味。”
说到这,顿了顿,看着玉年害怕的眼睛。
笑着抓起她的手,抬到眼前,轻轻地揉了揉,似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不知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小指头,它喜不喜欢呢?”
玉年吓得连嘴唇都白了,她抖着的手,却不敢抽回。只哀求地喊道:“小姐……”
“还不快去!”孟娇娘丢开玉年的手,冷声说道。
玉年吓得缩了下肩膀,应了声是后,一步步地朝孟佑祈的房间挪去。当她回头,又哀求地看了眼孟娇娘时,却见她用口型催促道:“快去。”
见孟娇娘没有一丝反悔的意思,玉年心中只能默叹一声,还真是个蛇蝎美人。便咬紧了牙关、硬着头皮拎着花碎,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玉年猫着腰,脚步极轻地走到窗下,慢慢地站起身,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去。
此时,玉蝶正伺候少爷在偏厅喝粥,而向晴也背对着她在整理着床铺。所幸,房间宽敞。她离的距离有些远,一时也不易察觉。
玉年默了默,这时机不错。
于是,轻轻的将鹅黄色布料撩开。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竹篓的口搭在窗台边沿上,手指灵巧地拍打了几下篓底。
不会儿,玉年便清晰的感觉到托着竹篓的手心微微一凉。她紧紧地抿着唇,才压住了内心的恐慌,没有尖叫出声。
当窸窣地游动声滑过,便是一根血色的信子从活动的篓盖里探了出来。紧接着是一条橙白相间,两指粗的玉米蛇不紧不慢地游了出来。
‘嘶嘶’的信子声,只听的玉年心惊肉跳,她紧张地看着屋里人的神色,在蛇身游出一大半后,赶忙将竹篓往回收,倒出了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