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棋定人生还是人生控棋。为什么我会慢慢倾向于前者呢?因为让我无能为力的事越来越多,那注定的结果仿佛总是在我努力的中途看好戏般一声不吭,然后在我终于发现我的努力太苍白的时候,才跑出来嘲笑我怎么不早点看清。
走完街道就是一条公路了,因为这里并非城市所以有些公路两旁根本没有街灯,反而多得是房屋。冷冷的月光洒在公路上,我漫不经心的走着。这里原来的一个厂没拆之前,公路两旁还有些树和秋千,我的童年里塞满了大树的绿和秋千荡起时风的甜甜的味道。终于到家,我放下背包直接躺在床上。我烦躁地起身,我打开背包翻出那人走之前给我的一张纸,大大的蒲逸辰三个字和一串手机号映入眼帘,我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我不想接受那个事实,我不想靠任何人,我不会离开爸妈的,我很坚定地想。
八月的热不下于七月,就算是清晨也燥热的很。我早早起来准备煲汤送去医院,离上次去医院看我爸已经有三天了,也不知道病情怎么样了。但是刚刚洗漱完,门就响了。我妈居然带着我爸回来了。我爸的脸色还是一样不好,这样看起来真是整个人瘦了一圈,没等我问,我妈就说:“他非要回来住两天,说是医院的饭菜太难吃,想吃我做的土豆丝。”听了我有点不高兴,走到我爸面前说:“病没好怎么能出院呢,想吃土豆丝我给你做了送过去但是不能不住院,现在我送你去医院。”
“好闺女,我就住两天,医院实在太闷了。”
“不行,现在就回医院。一天不治疗病情加重了怎么办,爸听我的,回医院。大不了以后我多去医院看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了送过去,但是你不能停止治疗。”我的语气很坚定,我爸拗不过我,只好答应:“好好好。不过你就不用陪我去医院了,我跟你妈去,你再睡会,看你黑眼圈重得快成熊猫了。下午再做土豆丝给我送过去。”
“那行吧。”我陪着爸妈打了个去医院的小车就回家继续睡觉了。本来手机定的十点的闹钟结果没电了就没响,我睡到十一点才起来。我不慌不忙地洗漱完准备去买土豆发现手机没电了,我又充上电,发现有几条来电未接,还都是爸和妈的手机号,我打过去一会马上就接通了:“喂,妈打了那么多电话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医院。你就是林宇和方莉的孩子吧?”
“是啊。”我有点慌了。
“嗯.你过来一下吧,你父母几个小时前出车祸了,现在,已经,送到太平间了。”被送去太平间了。我脑子一片空洞,腿慢慢软起来,但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毫无力气,我只是丢下手机就跑。我拦下一辆小车坐上去,不停地说师傅快点,我现在什么都不敢想,我怕一想,那些冰冷的东西就侵袭而来,但事实是,我根本停不下思考。到达医院的时候好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我疯狂的穿过人群跑到护士站问:“请问林宇和方莉被送进这个医院了吗?”
“你等下我查查。”过了一会,护士说:“嗯.是送来过,但是现在被送到,太平间了。”又是太平间,我听到这三个字时感觉像我的世界崩塌了一样,但是我没时间崩溃,我只能拼命跑向太平间。然后又撞到一个人的怀里了。不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是蒲逸辰。他看我一副接近崩溃的样子问道:“林晞,你怎么了?”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反而用力地推开他跑了。坐上电梯时蒲逸辰也跟了过来,我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感觉我的身体慢慢瘫软,快倒下了。他扶了过来,我推开,拼尽全力想要站起来确实徒劳,最后他还是走过了扶着我说:“去哪?”
“太平间。”我想我是哽咽着说出这三个字的。他听了一句话也没再多说,只是扶着我到那,问了尸体的位置又扶着我进去。刚进去就一阵寒气袭来,扎人钻心的严寒。里面都是白布白床,跟两年前时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离开的,是我父母。我瘫软在地上,终于没忍住掉眼泪。我不想说话,我说不出话,我只是在心里骂老天爷狠心。老天你怎么那么狠心,他们是我的父母,你怎么能把他们夺走。我失去了他们,永远的失去了。明明从我第一次失去开始我就不想要再体会,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身体里最柔嫩的一部分被硬生生的剥离痛的鲜血淋漓的滋味。真是又冰冷又血腥。前一天晚上我还坚定的下定决心要努力改变老天的安排,第二天现实就给我狠狠的一巴掌,真是可怜又可笑。我已经不知道我现在是副什么模样,只是内心已经崩塌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样晕倒又怎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爸嚷嚷着要我做土豆丝,我高兴地答应了然后去做了,爸妈就在饭桌上吃着我炒的土豆丝,他们一边嫌弃一边吃得很香,我嘚瑟地在一旁看着。然后突然都消失了,面前的是一间空荡的房间,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冰冷的担架,惨白的布,爸妈的呼吸一点一点减弱然后没有,最后他们永远的孤独的离开了。
醒来时我很安静,我看着坐在病床旁边的蒲逸辰,他看我醒了先开口:“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
“跟我说说我的出生吧。”
“现在吗?我想你需要..”
“现在。”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