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沿线跑上一圈,你若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因为我,不能承受无止境的等待。你离开的那天风轻云淡,坐上了出海的轮船,我记得那天的风有点咸,而你坚决不看我的眼。
当婶婶一身风尘出现在姚红晴家里时,姚红晴才知道,神龙不见首尾的婶婶已经跑完了中国的海岸线。
苏雨薇眼神复杂地看着满脸沧桑眼神却分外明亮的王瑜,久久不曾移开目光,王瑜就那样倔强的地站在客厅中央,任她打量和谴责。
“婶婶,元奕还那么小,能不能再等等。”
姚红晴想到自己,爸爸离开那年才也才十岁,那样的绝望她不愿元奕也经历,那种全世界都崩塌,耳边只有破碎的声音的绝望。
“红晴,有一天你会明白,等一个不知是否会回来的人,那种绝望。”
“不,我只知道我不想元奕也体验那种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人的感觉!”
“呵!你知道我等了他快五年了,五年来我走遍沿海之地,我为他吃了多少苦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你爸爸是死了,所以你们可以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可是我凭什么要为他等下去?五年了毫无音讯,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吗?”
王瑜说着就红了眼,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苏雨薇看着这样的王瑜,眼里虽有怜惜,却始终不点头同意,她的想法与姚红晴一样,不愿仅有八岁的姚元奕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大嫂,我不想把元奕带走,元奕是他留下的唯一的血脉,我不能给他冠上别人的姓氏,我不能啊。”
王瑜见她哭了好一会儿苏雨薇都没有开口,哭得更加凶了。她也舍不得啊,元奕是他和她的孩子,她怎么舍得。可是她更不想在这般花季就一个人孤独老去,她需要爱情,她已经爱上了那个陪她穿越海岸线几个年头的男人了,她能怎么办?
“婶婶,你别走好不好?别走……”姚红晴也难过,满脸泪水。她跪在王瑜身边,求她留下来。
“红晴,你答应婶婶好不好?啊?红晴?”
王瑜仿佛听不到姚红晴求她的话,只是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抓着她的手臂。她知道只要是姚红晴的要求,苏雨薇一定答应。
“王瑜,你回去吧,这事我不能答应你。”
苏雨薇看着王瑜,终于皱起好看的眉,抢在姚红晴开口前拒绝了她。说完她拉起跪在地上的姚红晴,进了卧室。
姚红晴被苏雨薇锁在了卧室。
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愿意收养元奕,若婶婶执意要离开,把元奕带走了怎么办?她也同样不愿意元奕冠上别人家的姓氏,叔叔一去就是五年,杳无音讯,叔叔回来看不到她们可怎么办?
姚红晴的叔叔姚天锐也是五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前离开的,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爸爸在世时只说叔叔为了件重要的案子去了墨尔本,然而这一去,就要家破人亡了吗?
直到第三天,姚红晴才被放了出来。
“妈,元奕呢?”看到苏雨薇,姚红晴就抓着她的手,急切询问弟弟元奕的下落,她好害怕婶婶会带他走。
感受到她的手颤抖得厉害,苏雨薇也红了眼,她是真没想到王瑜竟然抛下八岁的元奕,不辞而别。
“他在家里,你去看看他吧。”
苏雨薇话音刚落,就不见姚红晴的身影了。看着没关的大门,苏雨薇眼神的阴郁之色更重了些,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把怒气压住,去冰箱里拿了些菜,准备晚饭。
姚红晴骑着她的保时捷,脚下生风,飞快地穿越大街小巷,往叔叔家去。由于叔叔多年杳与音讯,婶婶也只能带着小元奕住进娘家,而那里,离姚红晴家有一个小区那么远。
终于在黄昏时,姚红晴的车骑进了王瑜的娘家所在小区。姚红晴有些紧张,五年前见这为小元奕时他还是个三岁的孩子,她担心他在外婆家住了那么久,他早已忘了她。
但她更怕看到绝望的他,所以在楼下徘徊了很久,始终不敢上楼。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城市灯火通明,姚红晴不得不咬着牙上楼。
“红晴来了。”
姚红晴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王瑜的哥哥,姚元奕的舅舅。
“舅舅,我来接元奕。”
姚红晴红着眼对他微微一笑,毕竟是长辈,还照顾元奕那么久,姚红晴看到他时还是很感激的。
“进来吧,不是早就打电话通知你们了吗?怎么现在才来!真是。”
男人还没开口,客厅里女人刻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姚红晴知道,这是姚元奕的舅母,一个尖酸刻薄的女人。
“对不起,我来晚了,元奕呢?”姚红晴听到她的声音便冷了脸,不去看杵在门边满脸通红尴尬不已的男人,越过他进了客厅,却是没有看到姚元奕。
客厅里空荡荡的,家具已经变卖了,只留下几张凳子,看来是要搬家了,姚红晴嘴里苦涩一扯,她还是不能留住那个向往着爱情的女人。姚红晴无法去责备她,每个人都有她的一种生活方式。就如同林叶寒不喜欢她这件事,她无能为力,却无法割舍。
“房间里,还想赖着我们家不走呢。”
女人冷哼一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圈,眼神毒辣地扫过客厅里每一个角落,是否有遗漏的东西。姚红晴不理会她,自己进了卧室。
姚元奕在外婆怀里呜咽,声音已然沙哑,他外婆蒋玉环轻轻抚着他的背脊,两只沧桑且浑浊的眼血红一片。她抬头看了看姚红晴,又低下头哄着姚元奕。
姚红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又咽回去了。果然吗?婶婶要带走所有人吗?一个他熟悉的人都不留下。
“外婆,我来接元奕。”
良久,姚红晴听到元奕的舅母在外面又开始咒骂,不得不走过去,打断他们。
“孩子,外婆无能啊。”
蒋玉环哭着推开元奕,难过自己的无能为力。她也想一个人抚养元奕长大,奈何她身体一直很差,若是哪天她突然去了,她的元奕该怎么办啊。
“外婆,待元奕长大了,红晴就带他去看你,所以外婆千万要保重身体。”
姚红晴只能这样安抚,人只有有了活下去的期盼,她才会珍惜自己的身体。姚红晴擦去她的泪水,抱起见到她进来就很安静,压抑着哭声的姚元奕,给外婆留下家里的电话就出了房间。
临走前姚红晴把苏雨薇给的一张银行卡递给一直不停咒骂的女人,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抽死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