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本以为姓史的不会放过耀武扬威的机会,特意备下这份大礼等着他,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也只好将就了!”
阳燚仍旧跪在棺材前,两人将于亥拖到棺材另一侧,以免门外的人群察觉。
正如史留金怀疑淳于勾的失踪与阳燚有关,阳燚也以为淳于勾是被史留金所杀,强烈的危机感令他不得不早做准备,这生死咒符正是他花大代价弄来的。
虽没料到闭死关的于亥才是下个目标,但于亥之死反而给了阳燚可乘之机,于是甘冒奇险,趁着葬礼主动出击,为的便是生擒史留金,以逼迫其当众坦诚罪行,就此伏诛。
可惜的是,史留金似乎毫无招惹阳燚的想法,精心设下的陷阱差点成了摆设。
而习昇的出现便是转机,作为史留金的重要棋子,在他身上定能挖出诸多隐秘,即使未必能一举扳倒史留金,也足以让他投鼠忌器,再不敢进犯。
“你到底意欲何为?”
习昇的脸上写满了绝望,这下彻底落到阳燚手里,可就想死都难了。
“不急,老夫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屈服,咱们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说说你怎么杀死于亥的?”
阳燚的第一个问题,便令习昇面色大变,急忙否认:“不,不是我——”
独眼青年与另一人互相对视,同时点头,习昇再次身形剧颤,痛苦地软倒在地。
阳燚只是静静等着,生死咒所施加的痛苦,其他任何刑讯手段都无可比拟,不怕他不从。
“我说,我说!”
直到习昇答应招供,痛苦才得以消减,重重喘了几口粗气,“阳执事长可能验过尸体,于亥的死因确实是走火入魔,但也是被我暗害而死。”
“魔门手段?”阳燚不禁开口。
“不错,就在三天前,史留金将荒玄门的邪灵戒交给我,我对那小小一枚戒指深感怀疑,甚至做好了失败身死的觉悟,没想到于亥顷刻七窍流血而死,恐怕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
“够了!”阳燚对习昇的连篇废话微感不悦,“你这无胆匪类也敢做下这等大事,料来不只为了执事长的位置吧?告诉老夫真正的原因。”
习昇正欲摇头,看到二人虎视眈眈的模样,只得回道:“史留金的确许了我不少好处,但更重要的是他下了死命令,必须三天内动手,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阳燚神色一动,暗忖史留金向来谋定而后动,这次却显得十分急迫,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不是老夫想要的回答。”
话语刚落,习昇再次痛苦倒地,惶急说道:“其,其实暗杀于亥的原计划,早在几个月前就该实施的,由于佛寺和淳于勾的事耽搁了,才会变成这个结果。”
习昇似乎唯恐阳燚不满意,顿了顿续道:“而且,史留金最近的状况很不对劲,不再像以往那么意气风发,即使我顺利杀了于亥,他也没表露丝毫喜悦。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很好,时间不早了,还请屈尊到我的密室小住几日。”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到底要……”习昇痛苦地闭了嘴,被换上丧服的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出了灵堂,在杂乱的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怀疑。
阳燚这么做,一方面是让两人转移阵地,以防史留金警觉;另一方面则是利用习昇作为诱饵,伺机勾引史留金现形。
然而,从习昇口中问出的情报,令阳燚忽然有些不安,原本以为这种种行动都是史留金个人的意志,结果却并非如此。
“难道史留金也只是棋子?”
想到这点,阳燚神色遽变,倘若“鱼饵”引来的,是连自己都能吃掉的大鱼,可就万事休矣!
正欲步出殿外,恰碰上鲁仁等人归来,眉头一皱,心中已有定计。
独眼青年及同伴挟持着习昇,穿过人群离开土绝峰,加速朝火绝峰上行。
“小弟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财物,都可以进献给两位大哥,只求在阳执事长跟前美言几句,拜托了!”
“我决定弃暗投明,尽心为阳执事长效力,这还不行吗?”
“你们休想再折磨我,否则别怪我拼死抵抗,让你们也尝点苦头!”
习昇一路都在试图说服两人,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显得十分惶恐,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当他们即将抵达阳燚住处时,不知从何处响起了轻微的铃声。
独眼青年顿觉不妙,警惕地望向四周,却不禁身形一颤,才发觉习昇正竭力抵抗生死咒。
“快动手!”习昇同时大叫示意。
自从被施了生死咒,习昇心知落在阳燚手中必然生不如死,一直在设法拖延时间。
当初史留金与他碰头,正是令他稍后会合松鸣等人共商后事,因此他的缺席定会引起警觉,从而前来救援。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将三人包夹在内,正是松鸣和汤凝两位执事长。
趁着对方不得不分心抵抗生死咒的反噬,松鸣和汤凝毫无停顿,各朝一人发起冲锋。
“杀!”
危急关头,独眼青年一声怒喝,与同伴协力激发生死咒,习昇顿时闷哼软倒,再无力抵抗。
然而生死咒的反噬已令两人大吃苦头,不及喘息,便遭遇了松鸣和汤凝的连番猛攻。
松鸣手持一根玄青长棍,施展出绵密不绝的攻势,打得独眼青年徒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汤凝更是甫一出手便以高妙剑术击伤另一人,将对手逼得险象环生。
即使是全盛状态,独眼青年与同伴也非松鸣汤凝的对手,何况一开始便落了下风,唯有倚背而立,苦苦支撑。
而恢复气力的习昇,则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稻草。
尽管己方占尽优势,习昇仍恐对方会狗急跳墙,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于是不顾一切地冲击着体内符咒。
独眼青年与同伴双双身形剧颤,再无力应战,即刻被松鸣和汤凝击毙。
松鸣扶起晕倒在地的习昇,见其口鼻溢血,脏腑伤势惨重,立即喂药施救,汤凝则清理起了两人的乾坤袋,查找有无可用的情报。
殊不知,打斗声早已惊动了居于附近的一人一鼠。
汤凝没来由地心头一慌,这才察觉有隐隐破空声从身后传来,惊异转头,只见一道似有若无的淡淡白影飞掠而至,倏忽已到眼前。
仓促之中看不清是何物,只得挥剑急斩,细剑从白影中一掠而过,竟诡异的什么也没有碰到。
一击不中,白影已近在咫尺,才显出小白鼠模糊的身影,以及那双划向咽喉的钩爪上泛起的森然白芒。
避无可避的汤凝,只觉彻骨的寒意袭上心头,深深的恐惧令她连尖叫都无法发出,唯有竭力展开护体灵力。
双爪交错抹上了汤凝的后颈,浓郁如墨的光罩竟如薄纸般一触即溃,何况是纤细而脆弱的脖子。
“该死!”等到松鸣察觉时,汤凝仍保持蹲立的姿势,脖子上却只剩一层皮连着头颅,姣好的脸蛋恰好落在丰满的胸前。
可怜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竟以这般惨烈的方式香消玉殒。
而松鸣已来不及为她悲伤,琪琪再次隐匿身形扑到,明星也随后赶来。
他们的战斗一开始便被准备下山的琪琪发现,立即跑回小屋告诉明星,却不是为了示警,而是将他们当成了鹬蚌相争的猎物!
五个胎息境修士的精血,足够满足明昊两日所需,它便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个消息却令明星颇为震惊,在重大葬礼上出现弟子内斗,性质何其恶劣,必是发生了极为严峻的情况。
当发现“打斗”的是松鸣等五人,便知阳燚与史留金的斗争到了最后关头,明星原本不欲掺和,而独眼青年及其同伴的死,却令他改变了主意。
即使阳燚原本有与史留金争雄的能力,也将随着两人的死彻底失势,明星若要不受池鱼之灾,只有落跑一途。
而习昇拼死牵制两人的做法,明星除了感到不解,更觉察到这是绝佳的机会,即便松鸣和汤凝的战力远高于己方,琪琪的突袭也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大有胜算。
在跑路前最后干一票大的,既能获得巨额收益,也算是报答阳燚半年来的照拂之情,这点险太值得冒了!
配合琪琪难以捉摸的诡异身影,明星手持灵剑追着松鸣缠斗不休,逼得他逃之不得。
松鸣一开始便陷入苦战,琪琪的隐匿手段已令他震惊失措,明星的表现更让他不敢置信,不久前还是凝气九层,如何摇身一变,有了连自己都不可小觑的强劲战力?
纵然剑术未成,老僧精妙绝伦的器术感悟,足以让明星触类旁通,一招一式自成章法,再非笨拙的蛮力。更何况,不用说修为的变化,修习暴雷不仅令体魄大有长进,对肌骨及灵力的操控更达到细致入微的程度,自然得心应手,实力大涨。
松鸣越打越是慌乱,这一人一鼠连劲敌都不算,但着实难缠,令他一时既难以取胜又无法脱身,倘若阳燚赶到,他也会沦为与习昇相同的处境。
却不知,明星同样不愿旁人出现,只求速战速决,是以越战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