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风拂过,陈俊恒只觉得眼前桃花璀璨。谢秋娘姣好的面庞掩映着绽放的桃花下,盈盈娇姿,桃红一片。人捧花,花映人,风中飘落细碎的桃花花瓣零零落落地洒在她的头上脸上,花瓣玫红,粉面羞红,真分不清桃花人面还是人面桃花了,陈俊恒不由看得痴了。
陈俊恒鬼使神差地上前行了个礼,郑重其事地道:“不知小娘子是谁家女儿?小生山东陈俊恒,年方二十五岁,尚未娶妻,小生初见小娘子,便觉十分钟情,可否请小娘子垂青,嫁与俊恒为妻,俊恒一生荣幸。”
谢秋娘大怒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在此胡言乱语,如此轻薄,你须知婚姻大事,须经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来求的。我要回家去了,你莫再胡说。”谢秋娘深深瞧了陈俊恒一眼,便向家的方向走去,她走得极慢,一步一回头。嘴里虽那么说,其实早已芳心暗许。只盼着陈俊恒随了自己回到家里来,即刻向父母提亲。
可是那日太阳落了山也不见陈俊恒来。倒是二壮被他娘逼着,又来给自家劈木柴,挑井水。看着二壮那粗蠢的样子,想念着陈俊恒的风流倜傥。晚间谢秋娘不由得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接下来的日子,陈俊恒时常到谢家后面的桃花林里伫足,谢秋娘也不时地向桃林里痴痴凝望。纯情的谢秋娘,终于陷入了陈俊恒给她布下的情网,不堪那相思的折磨,没几日便眉梢翠减,病倒在床。
谢母花了二两银子给秋娘寻医问药,却不见好。谢母即心疼女儿,又心疼那打了水漂的银子。正愁容满脸地坐在秋娘的病床前长吁短叹。黑着脸的二壮的娘急急火火地走进了来,对着谢氏母女,劈头盖脸地冒出一句。
“谢娘子,你道你家秋儿得的什么病?”
“什么病?”懦弱的谢母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谢秋娘勉强坐起身来,方要问候下二壮娘。二壮娘却已噼里啪啦数落开来。
“我看是相思病吧!”
“二壮她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家秋儿可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再说,她与二壮就要做亲了。”谢娘子有些生气,哪有亲家母这么说自家未过门的儿媳妇的。
“谢娘子,你还被蒙在鼓里,你去北面那片桃花林子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我说那小妮子眼睛总瞧着天上,从不正眼瞧我们家二壮,原来是心里慕着那些高门大院里的爷们公子,可惜那富贵人家不是她能拿捏的。我们家二壮傻傻憨憨的,要娶的是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耕得田地的农家女子,你们家这如花似玉的图画里走出来的天仙似的女儿我家消受不起,谢娘子,这些年来我们家白给你使的劳力也就算了,你快快将我所有周济你的米面折成银子还回来。”
谢母嘴笨,任人数落那半天,反倒觉得人家说得有道理。嗫嚅了半晌,竟然回不了一句嘴。秋娘又差又恼,只气得眉都竖了起来,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婶子,您说得丝毫不差,的确是秋娘福薄,配不得二壮哥敦实福厚,秋娘也为此一直和母亲商量着退亲的事,可是父母亲总念着您对我们谢家有恩义,思点水之恩,涌泉相报,今日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秋娘也只好厚了脸皮给自己作回主,还肯请婶子真如所言把亲事退了,欠您家的银子,秋娘一定想尽办法归还就是。”
二壮娘气白了脸,原想自己抓着了理,以此要胁着不用聘礼直接把秋娘抬进家门。免得以谢秋娘的花容月貌,总有人惦记着。却不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好好,你们谢家的女儿比她爹娘有志气,谢秀才,谢娘子,你们给我听好了,限你们三日内归还我们家纹银五十两,我好给我们二壮另定头好亲事,若不然,就把你们告到县衙去。”
谢秀才正穿带齐整要出门去村学堂教蒙童念书,听了二壮娘一番折辱之词十分是恼怒,女儿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辞更让他心惊。待要上前去劝解,却又有理说不清。叹息间,想到夫子曰: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便自我宽了心,摇着头,背了手闲闲的走出门来。
行到自家北面的那片桃林时,发现那里站了一个身着锦缎的年轻男子,面对自家园子的翘首遥望。谢秀才背着手踱了过去,在那男子背后向自家园子张望,那个位置,面对的正是谢秋娘的闺房的窗户。
难道,二壮娘时才的话并非是捕风捉影?秋娘病倒,是因对这男子有了私情?看这男子身穿绸缎,举止轻佻,绝非善类,谢家****小户,清贫人家,惹不起这类豪门公子哥儿。还是让秋娘早早成了亲,以断了那孩子的痴想。
想到此处,谢秀才怒气冲冲地回了家。冲着谢氏吼了一句:“你养的好女儿,小小年岁,便招蜂引蝶,把那蜂蝶都引到了自家门外,快快将西厢的门锁了,窗子关严,不许她私自外出。”
谢氏本是没有主张之人,方才还满腹委屈。不过由着谢秀才的指点看见了遥遥向自家张望的男子。不由得心惊肉颤,六神无主。
便急急的给秋娘的房门上了锁,谢秀才今天也不去村学了。夫妻二人直接去了二壮家,找二壮的爹娘商量婚事,三日内嫁女。二壮一家子乐开了花,开始忙忙碌碌着杀鸡宰鸭的,张罗着准备娶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