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别墅。
衣香鬓影,俊男美女或三两个来往周旋,推杯换盏,或姿态暧昧躲在一边偶偶低语。室内,水晶灯高悬屋顶,灿若星辰,明若白昼。秦思淼手中握着酒杯一边轻轻的摇晃着,一边神情迷惘的俯栏望着窗外,俊美的脸,棱角分明似用刻刀精细雕琢过。白色的衣衫衬得原本俊秀的他更加清逸。
窗外似有薄雾笼罩上来,飘飘渺渺似梦似幻。
花园边立着一个身姿纤细的女人,紫色的裙裾在风里轻轻飞舞起来,长发跟着飘动的衣襟一下一下飞起。
她依旧美的让人心惊。秦思淼轻轻押一口酒。
“冰凝你怎么站在这里,这里风大小心着凉。”说话的人是她的丈夫狄擎宇。
“不是专程站在这里等我吧?”他笑眯眯走过去揽上妻子的肩,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宠溺的抚弄一下她秀丽的长发,转过头去在她头发里轻嗅一下,轻声说“亲爱的,你真香。”
杜冰凝笑着,推他一把,然后幸福的倚在他的怀里一起走了过来。
秦思淼眼神落寞的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的瞬间,他恍惚觉得,狄擎宇微微抬头,冲着他得意的笑。待他慌忙回头去看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一起走了进来,扬声叫“思淼——”
秦思淼落寞的眼神瞬间消失,笑盈盈迎上去,伸手和狄擎宇一握说声“你们来了。”目光轻轻扫过杜冰凝的脸,她的皮肤依旧如同少女一般晶莹透亮,只是眉宇之间藏着淡淡忧伤。
“冰凝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他直呼其名。
“思淼应该叫嫂子?”狄擎宇潇洒的笑声中,透出微微的不高兴。转身从侍者端的盘中,端出两杯酒来,递了一杯给妻子。
杜冰凝抬眼看他,慌忙解围“我喜欢思淼叫我的名字,听着年轻。”言语温软。
秦思淼微微一怔,慌忙回过神来。“听说狄兄又在投资酒店生意?”
“哈,咱这个圈子真没有什么秘密。”狄擎宇一笑,低头望着妻子杜冰凝,四目相对,已浓情蜜意尽显。
狄擎宇,这个近四十岁的男人,依旧风度翩翩,有着年轻男子没有的沉稳和睿智,又有着中年男人尽失的风流倜傥。
“不必这样大秀恩爱吧?”秦思淼半开玩笑的说着,抬手同狄擎宇碰杯。
“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恩爱可秀啊。”狄擎宇笑言,“转眼恩泽、雨泽都该领女朋友回家了。”
“这么快?!!”秦思淼惊叹,那两个小鬼头,第一次见的时候脸似拳头大,粉嫩嫩的。
“你以为呢,一晃眼我都快四十了。”狄擎宇抿着酒感慨道。
“哦,对了听说你最近和白灵走的很近?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狄擎宇眉目含笑,别有深意的样子望着秦思淼。
“白灵?那个白灵?是今天的女主角吗?”杜冰凝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追问。
秦思淼脸微微有些泛红,没有吱声,瞪了狄擎宇一眼,别开目光。
“就是那个人体模特,最近网络上很是出名。”狄擎宇在妻子耳边低声说。
秦思淼只装没有听见,他用眼睛的余光悄悄扫了一眼杜冰凝的脸,一副惊讶怜惜的表情。
哈,她可怜我!!
他扬一扬杯,说“我去招呼客人!”然后转身走开。
这是他二十八岁生日,满屋亲友,他却依旧觉得寂寞。他自十六岁时就尝到了爱人的寂寞,那一年杜冰凝二十二岁,美的如同飘飘飞舞的蝴蝶。自他身边飞来飞去。他说“等我长大娶你。”杜冰凝笑着应“好啊。”可是后来才知道,她已是两岁孩子的母亲……
秦思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轻轻摇头,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他直直的穿过人群,在使者耳边嘀咕了两句,点一点头,就抬腿坐在了旁边的高脚凳上去。
屋里顿时响起了悠扬的舞曲,一堆人,又开始一阵小小的骚动。各自寻找中意的舞伴。秦思淼就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像是看着一场静静上演的舞台剧。
舞池中,杜冰凝将头轻轻抵在狄擎宇的胸口,跟着他的舞步,在他有力的双臂牵引下轻轻摇摆。
“那个白灵到底是个什么人?”杜冰凝似无意间想起,淡淡问了一句。
狄擎宇一愣,似在猜测妻子问题的用意。
“思淼这么多年,也没找个合适的人。”她抬起头来望着丈夫,轻轻的叹息。
“思淼心底,想要找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狄擎宇半眯着眼睛笑着,望着妻子。
杜冰凝底下头来,没有应声。
“白灵是最近网络上迅速蹿红的人体模特,据说才签了思淼服装公司的平面广告。”狄擎宇说着望一眼妻子。“思淼不是那样****的人。刚才我是开他玩笑。”
“你怎能和他开这样的玩笑?”杜冰凝突然停下舞步,皱起眉头一副气恼的样子望着丈夫。心底却如释重负。
“得了,”狄擎宇轻轻拉了一把妻子的胳膊,在她耳边悄悄说“男人之间,开这样的玩笑不算什么。”
杜冰凝被丈夫揽在怀里,半拖半抱的跟着音乐继续摇摆起来。她目光搜寻着整个房间,最后在角落里打碟DJ 的旁边看到秦思淼,见他独自坐在高脚凳上,修长的身体隐在灯光里,看起来更加孤傲落寞。
狄擎宇的目光跟随着妻子扫过去,看到角落里坐着的秦思淼,在灯光下,俊逸的似不食人间烟火。他抬手将妻子的脸拨转回来,靠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不要走神,小心踩错舞步。”
杜冰凝不语,将目光收回来靠在丈夫胸前,轻声问“恩泽、雨泽假期会不会回来?”
“如果想念他们,我们明天就可以过去探望他们。”
“算了,你不希望我如此宠着孩子。”
杜冰凝摇一摇头说,秀丽的脸上有淡淡的忧伤一扫而过。
夜色凝重,秦思淼已经微醉,目送着朋友们三三两两搀扶着离开,那样子简直像是世界末日的逃亡。在这样空洞的日子里,总想找出一些让自己突然兴起的事情来,可是每每如此都会跌入更加深刻的寂寥无助。悔不当初。
秦思淼收回目光,望着一地狼藉。主事的刘嫂轻声嘀咕着带着一帮人皱眉打扫。
他走向酒厨拿出一瓶龙舌兰来刚要启开,刘嫂就走了过来,轻轻说“老先生让你少量饮酒,注意身体。”秦思淼苦涩的笑着将手里的酒瓶重新放回酒厨内。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清晨醒来,阳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投射进来。秦思淼皱眉按一按太阳穴,昨夜喝了太多酒,现在口干舌燥、头痛难耐。他翻起身来,发现自己居然和衣睡过一夜,赤脚走下来,哗啦一声扯开窗帘,阳光汹涌进来。偌大的房间,顿时浸在阳光里。
昨夜又梦到她,依旧凝眸注视着自己,似有话要说,却只是立在哪里神情迷惘……
他用十二年的时候来爱,来遗忘。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然而却依旧会在某个特殊的时间地点,突然想起。无法自己。
以为自己一直掩藏的很好,以为自己早已不会受这样的情绪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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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夜入梦,梦到那个人,心中依旧惊慌不安。见他跟在我的身后,亦步亦趋。想逃,鞋带却无端散开,焦急的蹲下身来系,他却走向前来,望着我弯曲的背说“过的好吗?”我没有回答,只是手下的动作十分笨拙,鞋带总也系不起来。知道自己的样子十分难堪,心底凄凉,本想站起身来装作一副骄傲的摸样走开,可是站起来时无端垂首,像个逃兵……
五年的时间,我尽力在逃,想要躲开那个阴影,从一个熟悉的空间里逃去另一个去处。我刻意躲开那些共有的朋友,刻意避开那些回忆。我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
心底的惊惧依旧鲜明,想起那个梦,心底依旧会有酸楚的疼。
爱情是一张网,捕获便失去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