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便要转过巷口,背后的周半仙却猛的大叫:“等等我。”一路飞奔追上。
雪惊人不知他还有什么话,转身,道:“师父,你不必再劝了,我心已定。”
“不要说话。”周半仙却一把封住了他嘴,然后抓住他双臂,往他脸上看了半天,又掐指算了半天,道:“我问你,你的梦是真的吗?”
雪惊人心叫不妙,道:“有时也不准,尤其像这一次。”
雪惊人看出周半仙有跟他去之心,本是想用这话让周半仙打退堂鼓,谁知道周半仙听了他的话,心里反而琢磨开了,:“臭小子,这一趟是要脑袋的事,真若不准,干嘛现成的富贵不享偏要去送死?活的不耐烦了啊。”嘿嘿一笑,道:“我想你这梦也不会准,但我们师徒一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师父便陪你走一遭吧。”
“师父?!”雪惊人不明白周半仙怎么突然会转了念头,那周半仙却像他肚子的蛔虫,看着他笑道:“你一定在想师父我为什么会突然会转了念头是吧,告诉你,我刚才又算了一卦,你我两个都是大霉鬼倒霉蛋,唯有在一起才会霉气相冲变成一对幸运蛋子,我和你是分不开的,劝你不住那我也就知道跟你去送死了。走吧。”他倒当先领路走了。雪惊人哭笑不得,只得跟上。
王子府,文胜早等的不耐烦,突又见多了一个周半仙,眼一瞪,叫道:“这又是什么人,我家王子可没那么多闲钱管两顿酒。”
这时照水也出来了,雪惊人叫了声王子,来不及介绍,周半仙自己便上前开口道:“我是他师父,他去我不放心,就想也跟着去,请王子允许,当然王子若是不允许,我就,我就,我就自己在后面跟着。”
周半仙倒是赖上了,雪惊人做声不得,文胜早怒喝出声:“大胆。”照水倒不在意,笑着摇头,道:“这位老先生说的对,路在脚下,自己想去哪就去哪,那就一起走好了。”他同意了,一边的文胜也不好反对,但在他眼里,周半仙和雪惊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路数,但他自恃有武功,倒也不怕,斜眼扫着雪惊人他们二人,只是冷笑。
雪惊人驾了马车,照水坐了上去,照水王府中的下人听得照水要被派遣到北欧,都逃散了。但喂的牲口却不似人忘恩负义,因此还很有几匹空着的马,周半仙和文胜一人骑了一匹,当下四人一车便出了南蛮城。
任何国家的王子远处国门,都会有大批的随从,动身时候也一定有大批的官员十里相送,但照水却只有四人一车,他府中的下人尚且逃散,更别说会有人随从。倘若他是个有势的王子,他府中的下人谁敢逃啊,下人尚且如此,更甭提有官员来送行了,哪个官员敢来送,谁不怕得罪李国舅啊。
周半仙斜着眼睛瞟着这冷清的场面,再忍不住,凑到雪惊人耳边道:“这王子可真是落魄到家了,他若能成龙,六月天估计都可以下雪了。”
雪惊人微微一笑道:“师父啊,以前还真有六月飞雪呢。”周半仙给他的话咽的直翻白眼。
一直走州过县,并无官员相迎,驿馆所提供的更是简陋粗淡。周半仙当时是怀疑雪惊人的梦是真的,否则谁会傻到有现成的富贵不享去当什么马夫,这一路上看下来,可是越来越不信了。这一日再忍不住,趁天黑打尖时将雪惊人拉到一边,道:“徒弟啊,我昨晚算了一卦,不妙啊,是一个大大的凶卦啊,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国舅府吧,喝酒吃肉多美,干嘛非要跟着落魄的王子喝着白水啃着白菜梆子!”
“师父,你昨晚没洗脸吧。”
“这个,这个.”周半仙支支吾吾着,“嘿,我说臭小子,师父给你说算卦的事,你怎么提起洗脸了?”
“这个你都不知道,算卦讲究的是心诚,只有心诚才能感动苍天,那样算出的卦才准,师父你脸都不洗就算卦那卦能准吗,晚上好好洗洗,再算算。”
周半仙昨晚上还真没洗脸,只得翻白眼作罢。但他不死心,到晚上当着雪惊人的面将脸洗了两遍,雪惊人看着偷笑,却不作声。第二天一大早,又将雪惊人拉到一边,道:“徒弟啊,完了,完了。我昨晚洗了脸算了一卦,谁知更不妙,这回竟是个死卦。”
雪惊人哦了一声:“哦?!怎么个死法?”
“那就惨了。”周半仙一脸恐怖,“砍头死,烧死,我们四人竟有四种死法呢。”
雪惊人差点笑出来,总算扳住了脸,很认真想了一会,摇摇头道:“不对啊,师父,按理说你洗了,该干净了不是,可现在我怎么都闻到一股臭味,该不是你放屁了吧,人都给屁熏臭了,像你这样算卦怎么可能准,怪不得你十卦算准了九卦呢!”
周半仙这几天肚子胀,那屁自然免不了的,只好又咽住了,一赌气,便在途中找间药铺抓了些顺气的药,苦着脸连吃了三次,当夜还洗了个澡,直折腾到大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周半仙又将雪惊人拉到一边,不等他开口,雪惊人笑着抢先一步道:“师父,你前天是凶卦,昨日是死卦,今日又是什么卦,你别说,我先猜猜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人死了会变成鬼,莫不是鬼卦?!”
“对,对,就是鬼卦,若不回头,此去必定会变成鬼。”
谁知他鬼子刚说出口,雪惊人拍手叫道:“好极好极,师父,恭喜你了。”
周半仙张大嘴:“都变成鬼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师父,你不知道,我昨晚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自称是周公的人,他跟我说,此番前去凶险无比,但关键在于明天,若明天能听到“鬼”字必可受鬼神保佑逢凶化吉,最后是上上大吉。早上一醒来我就暗自担心,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跟我说“鬼”字,谁知道师父说了。可见师父当初说的没错,我们两是两个大霉鬼,但一到了一起就是一对幸运蛋子。”
周半仙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