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梅嫣猛地伸手从腰间拨出一把短匕,指在了自己喉头上。
慕容敌吃了一惊,两眼中射出电光,怒视着梅嫣道:“梅嫣,你在威胁爹吗?”
梅嫣不吱声,她看着慕容敌的眼光里充满倔犟,手上微微用力,匕尖立即刺破皮肉,血珠迸出。
慕容敌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当她露出这种倔犟的眼神时,她是不会回头的,打死她也不会回头。慕容敌高举的手开始变得不稳定,锐利的眼神也慢慢软化下去,眼中透出伤心失望的神色,叫道:“梅嫣,你真的不要爹了吗?”
“爹,不是的。”梅嫣眼泪喷涌而出,叫道:“但你不知道,大哥为我做了什么,上次你让我假作伤势未愈,结果大哥带我上雪山幻波池,为求得圣姑的金风玉露,他在万刀山里过了九遍,而且他为了怕我听到声音伤心,竟强忍着不吭一声,试问世间有谁能做得到,更有谁会为我去做?还有这次,他为什么突然以自残的功法破阵而出,就是因为见我冲了下去,他怕我受伤,所以才不惜舍命,他一切都是为了我。”说到这里,她有些泣不成声,略一凝神,看了慕容敌,眼光中已恢复坚决,道:“在这世上,除了爹,只有大哥待我最好,我已真的爱上他,不是我舍得爹,爹若硬要杀他,我不敢阻拦爹,但我要和他死在一起。”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慕容敌点点头,看一眼雪惊人,道:“我一手养大他,太了解他了,这小子就是这样,有血性,为他所爱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说到这里,他缓缓背转身,略停一停,道:“但你从此就要和爹决裂吗?爹是回不了头了,爹也不想回头,而这小子,有血性却也有原则,即便是爹,也无法勉强叫他做他不愿做的,他是不可能和爹走同一条路的。”
“是,他是这样的人,他确实不会和我们走到一起,但我可以叫他放弃。”说到这里,梅嫣看向慕容敌的背影,道:“爹,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大的期望,但没有办法了,你就当没生我吧,我只能做他平凡的妻子,陪着他放弃。”
“你能让他放弃吗?”慕容敌摇了摇头:“只怕你做不到。”
梅嫣沉默了好一会儿,胸膛慢慢的挺起,道:“我会告诉他,如果他离开我一步,将永远失去我,那时我将坚决的和爹爹站在一起。”
慕容敌猛地转身,两眼如电,直视梅嫣,叫道:“说话算数?”梅嫣回视着他,不答话,但眼光中的神情明明白白,她是说真的。
“爹和你赌一把。”慕容敌转眼去雪惊人脸上扫了一眼,嘿嘿一笑,转身化阵黑风而去。
雪惊人的剑眼突地看到了三幅恐怖的图象,第一幅是照水被刽子手砍头,照水飞起老高的头颅上充满愤怒;第二幅是一个大战场,战场上堆满了死尸,周半仙梅山六友横江十三狼,他所有的朋友,全都死了;第三幅是曲倾城被一把剑穿心而过,临死高呼着他的名字。
“啊。”雪惊人一声大叫,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原来只是一个梦,他好好的躺在床上,锦被香软,帐子是那种淡粉的红纱帐,而且还绣了一对鸳鸯。
“这是哪里?”雪惊人脑子有一瞬间的迷糊,这似乎是哪个女孩子的香闺,可他怎么会睡在女孩子的香闺里呢?
外面突地有响声传来,声音清脆,似乎是坛子一类的东西落在了地上,随即是一个女孩子的喝叱声:“小心点,咱们姑爷别的也罢了,就一个爱酒,你洒了他的酒,小心骨头。”这声音好熟,雪惊人微一凝思便想起,是梅嫣的贴身丫头小芹的声音。
一想到梅嫣,所有的记忆流水般猛然灌进脑中,他急叫:“梅嫣。”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帘子打起,梅嫣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他,脸上立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道:“醒了?”
但雪惊人看着梅嫣,眼光却有些发呆,往日的梅嫣,喜欢打扮,也会打扮,但无论出多少花样,给人的印象,总是一个少女的形象,清纯,高贵,韶华灿烂,但绝不轻浪。而今日的梅嫣却完全不同,她下身是一条大红的裙子,胸间是同色的抹胸,这并不出格,出格的是,再往上,竟只有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粉的衫子,穿那样的衫子,和没穿并没有两样,她胸以上整个雪白的肩臂,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暴露在雪惊人眼前。
梅嫣一直走了过来,斜身坐在床上,雪白的双臂伸出来,勾住了雪惊人脖子,剪水双瞳去雪惊人脸上细细的看着,道:“伤势全好了吗?你不知道,你可睡了三天了呢,可把我吓坏了。”
“我睡了三天了。”雪惊人低呼一声,记起当时五内俱空的感觉,试一运气,却发现真气蓬勃,直若破体而出,灵力之强,远胜于受伤之前,一时间又惊又疑,短时间连施两次斩己三诀,能保得性命已是奇迹,没道理功力反胜从前啊,先想到莫非梅嫣给他服了什么灵药,但世间哪有这样的灵药?不可能,再一凝神细察体内灵力的运行,顿时明白了:“原来是倾城送在我体内的千年青莲子和天眼神剑的灵力起了作用。”他上次受伤,对千年青莲子灵力的性状已有了解,天眼神剑的灵力更是熟得不能再熟,所以这时一感觉就知道,但再往细里感觉,却又似有不对的地方,因为此时的灵力内,似乎还多了一点东西,是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
“谢天谢地,你全好了那就好。”梅嫣双手合掌于胸。
感受到她心中真诚的爱和担心,雪惊人心中暖暖的,将她小小的手合在自己掌中,四下一看,道:“对了,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刚才好象听见小芹的声音了呢。”
“这是我们的家。”梅嫣直视着他,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燃烧,她再一次勾住了他的脖子,用一种梦一般的声调道:“大哥,你愿不愿意娶我,和我相守终生。”
雪惊人的身子立时变得火热,他看着梅嫣的眼睛,用力点头,道:“愿意。”
“那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将在这里厮守终生,生儿育女。”梅嫣的嘴越来越近,喷出的气息里仿佛含着火,眼神更带着醉人的迷离。
“吻我。”她低叫。当红唇贴上雪惊人的唇,她整个身子也压了上来。
梅嫣整个人就象一把火,她是如此的疯狂,她的吻是如此的热烈,而她的手竟是无所不到。雪惊人就象一把柴,立即就被梅嫣点燃了,他也疯狂的回吻她,抚摸她。梅嫣的上身本就只是一个薄薄的抹胸,而抹胸的带子又是松松的,几乎没费什么力就离开了身体,她雪白丰挺的****带给雪惊人的是一种近乎爆炸的激情,而她更把雪惊人的手引向她最后的红裙。
雪惊人已完全忘记了一切,他的手毫不犹豫的解开红裙的系带,突然间,有一道闪电直劈入雪惊人的脑海,先前梦中那三幅图象一下子又呈现在他眼前,而且更清楚。
“啊。”雪惊人如遭雷击,猛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穿窗而出,立在窗前的海棠树下,他呆住了。
“难道那不是梦,是神剑在示警?”雪惊人心中无比震撼,可却又想通,神剑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对他示警,而且明摆着暗示的是以后的事情,因为那大战场上的一切,绝不可能是明天或后天就要发生的事,以梅山六友和横江十三狼如此军力,短时间内,没有人可以摧垮他们,可为什么天眼神剑要在这时候向他警示遥远未来的事情?
梅嫣也跳出窗来,她这时已系好了衣裙,但眉眼间却有着明显的恼怒,只是强忍着,她走到雪惊人前面,双臂勾住他勃子,一双眼睛似乎要直看到雪惊人心底去,柔声道:“大哥,怎么了?”
“我。”雪惊人一时间有些语塞,略停一停才道:“我们这样——义父会生气。”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对梅嫣撒谎,但没有办法,他不能跟她说实话。
“你啊。”梅嫣指出一个嫩生生的指头,嗔怪的在他额头戳了一下,道:“好吧,这样也好,等晚间拜了天地,在洞房里我再把什么都给你。”
“洞房?”雪惊人吃了一惊。
“是的,洞房。”梅嫣点头,看着雪惊人:“怎么,不愿娶我和我拜天地。”
“不是。”雪惊人急忙摇头,拉着梅嫣的手,抱歉的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
“不要说了,抱紧我,永远不要松开。”梅嫣摇了摇头,将身子钻入雪惊人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天很快就黑了下去,梅嫣说要离开一会儿,她一离开小芹就来了,很温柔也很霸道的让雪惊人换上大红喜服。雪惊人想起梅嫣先前说起的洞房的话,难道真的要拜天地成婚?可没有义父的同意怎么可以?当他疑惑的眼神的看向小芹,小芹却抿嘴一笑,道:“你相信小姐就好了。”
换了喜服到大厅上,梅嫣也出来了,同样是大红喜服红巾蒙头,厅上红烛高烧,大红的喜字映得雪惊人眼花。这是雪惊人梦想了无数次的情景,但这会儿他心头却莫名的觉得怪怪的。
“梅嫣,没有义父的同意,我们。”他为难的看向梅嫣。
梅嫣笼在袖中的手亮了出来,手中有一个条幅,她一抖,条幅打开,上面四个大字:天赐佳偶。那字笔划虬劲,凝重中隐含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正是慕容敌的字迹。
“义父同意了?”雪惊人一时间又惊又喜,却又有一些疑惑,只是这些疑惑到底是什么,一时却理不清楚,而梅嫣的一声娇嗔更让他把一切抛到脑后,梅嫣娇叫道:“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只说一句,到底和不和我拜天地吧?”
“拜,当然拜。”雪惊人连声答应,胸中喜气冲顶,脑子里再想不到任何东西,当即整了衣冠,与梅嫣并排站好,小芹娇呼:一拜天地。
雪惊人弓身拜下,头刚往下一低,额前突地一炸,一道闪电劈入脑中,电光中,又是那三幅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