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佛光寺,远远的便见寺门前围了不少人,大都做公子哥儿的打扮,却抬了一棵树,打着号子在撞那山门,雪惊人心中奇怪,却见史荧变了脸色,叫道:“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赖?”
“这些人怎么在那里撞山门,想当和尚寺里不收吗?”雪惊人奇怪的问。
“不是。”史荧摇头,道:“他们都是这城里的公子哥儿,想见我家小姐,小姐不愿见他们,他们就天天在这里闹。”
雪惊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曲倾城艳名满天下,知道她来,朱紫城中王公卿少自然是想要见她一面了,奇道:“不愿见就是不愿见,怎能勉强人,这么撞山门,寺里长老不管吗?”
“他们都是城中王公家的少爷,净空住持不敢得罪他们,说了两次不听,就不敢说了。”史荧摇头。
这时一个待女道:“这净空住持这么趋炙附势的,还说是什么有德高僧,哼。”
另一个却道:“也不能全怪他,法相大师他们恼着小姐也是一个原因,净空住持肯定是听他们说了小姐不好的话,所以才不管的,我昨日就偶然听他们寺里几个僧人说小姐本来就是在外面唱曲的,再出去唱几曲有什么了不起,那语气,反是怪着小姐给他们带来了麻烦呢。”
先那个待女道:“别说他们,就是师祖也恼着小姐呢,这些日子,师祖就一直不要小姐在边上服待,小姐暗里都不知哭了多少回了呢。”
雪惊人先前也能猜到曲倾城的处境一定不会太好,却再想不到竟会恶劣到这个地步,从两个待女的议论中可以听出,荷叶道人恼着曲倾城不肯原谅她,法相等几大掌教自然仍视她为叛徒,面对城中恶少要她唱曲,不但不为她出面,甚至在净空面前也不说好话,因此净空才放纵这些人天天来闹,明摆着,这些恶少天天来闹,罪魁祸首自然就是曲倾城了,更让她难堪。
“倾城,倾城,想不到你为我受着这么大的委屈。”雪惊人心中如绞,猛地里狂吼一声,冲到山门前,一把抓着一个公子哥儿就猛扔出去,想他是何等神力,这一扔,那公子哥儿直飞出十数丈外,半空中魂飞魄散,鬼哭狼嚎,只以为这一次铁定要见阎王爷了,但落下来,却是落在水塘里,灌了几口水,小命倒还无忧,其他人自然也跟他一样,前脚跟后脚,全部飞落在了水塘里。
依雪惊人心中火气,这些人便死一万次也是理所当然,但他知道不能依着自己性子来,真伤了人,曲倾城会更加为难,所以虽是暴怒之中,仍是看好山寺附近的水塘才往里扔,吓吓这些纨绔子弟。
“反脸人大哥,不可伤人。”史荧不想雪惊人会突然出手,可就吓了个心儿不跳,她也担心雪惊人伤了这些人啊,但不等她声落,山门前已是干干净净,人全在水塘里了,眼见一干纨绔子弟只是鬼哭狼嚎的往塘岸上爬,并没有出人命,总算吁了口气,手刚拍着胸口,却又瞪大了眼睛,急叫:“反脸人大哥,不要。”
原来雪惊人扔完了人,却还不停手,竟将山寺旁边的一只石狮子举了起来,他以为雪惊人要把石朱紫也扔进水塘里呢,所以吓坏了,急出声阻止。
但雪惊人如何会听她的,侧头怒目,瞪着在塘岸边鬼叫的一干纨绔子弟吼道:“今日只叫你们喝几口水,下次若敢再来,那就想清楚了,看是你们的头硬,还是这石狮子硬。”说话间怒吼一声,将手中石狮子对着山门另一头石狮子猛砸过去。
他纯心立威,这一砸尽了全力,但闻一声轰天巨响,乱石纷飞中,两头石狮子竟相互撞了个粉碎。这一下不但吓得一干纨绔子弟面无人色,屁滚尿流,纷纷逃命,便是曲倾城那两待女也是面上变色,要知那石狮子乃是青石雕成,坚硬异常,寻常刀剑砍上去,不过砸起几个火星儿,雪惊人竟能将它们砸成两堆碎石,这份神力,实是不可思议,那两个待女就自忖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如何不吃惊变色。
这一声巨震,合寺震惊,寺门开处,法相紫气道人等六大掌教一齐现身,旁边跟着曲倾城,还有一个高年僧人,看装扮,雪惊人猜他必是本寺住净空,只有荷叶道人和撞天僧没有出来。
雪惊人暗看曲倾城脸色,数天不见,却是憔悴了好多,一时心中大痛,暗叫:“倾城,可苦了你了。”
法相几个眼见两头石狮子碎成石块,都是脸上变色,净空更大叫起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史荧一脸惶恐,刚要解释,雪惊人却抢先开口道:“是我砸碎的,我叫反脸人,要问就来问我。”
净空几个眼光一齐转到他身上,曲倾城眼光也转了过来,雪惊人变得太怪,又注意变了一下声音,她果然没能认出来,法相等自然更不要说了,眼见雪惊人生相怪异,都睁大了眼睛。
“反脸人?你是哪里钻出来的,为什么要砸碎我山门前石狮子?”净空哼了一声,脸上现出怒意,他显然有点修为,两眼一瞪,便如两道电光射向雪惊人。可惜他要吓雪惊人,那还差了点,而且雪惊人那脸其实不是脸,只是一个后脑勺儿,变出的脸眼睛虽能动,却也只是动一动而已,可看不了东西,更不会怕。
“问我哪里钻出来的,我自然是娘肚子里钻出来的,难道还是石狮子肚里钻出来的不成,至于为什么要砸了石狮子,哼。”说到这里,雪惊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因为这石狮子守护山门,但鼓着两只大眼珠子,眼睁睁见无赖来寺前骚扰我家主人,竟话也不说一声,屁也不放一个,这样的石狮子,要来何用,所以我要砸了它们。”
他话中的意思,净空自然明白,老脸一红,一边的法相却叫道:“你家主人,谁是你家主人?”
雪惊人向史荧一指,道:“我反脸人一生不幸,生反了脸,天下人都笑我骂我,但刚才这位小姐从街上过,不但不笑我嫌我,反替我赶开无赖小儿,所以我就拜了她为主人。”说到这里,却又向曲倾城一指,道:“但后来才知道,曲倾城小姐又是我主人的主人,那自然也就是我的主人了,我反脸人一生受不得人半点恩义,主人有恩于我,我反脸人便以一腔热血相报,所以不论是任何人,也不论他有泼天的权势还是翻天的手段,只要辱及我家主人,便是我反脸人不死不休的仇人。”
他概然而言,侧目而视,凛然生威,眼见曲倾城受委屈,他心中实是充满了痛惜愤怒,这时便毫不犹豫的爆发出来,但他这样子落在法相几个眼里,却是十分震惊,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古怪的反脸人就是雪惊人,一个无名之辈,竟敢对五观三寺的掌教怒目而视,那是实在需要一点勇气的,一边的水月猛地鼓掌大笑,叫道:“敢对五观三寺六大掌教侧目而视者,前几天见识了一个雪惊人小子,今天却又看见了这反脸人,好好好,这两个小子,都最合我的胃口了。”
她笑,法相却是大怒,瞪一眼曲倾城,一拂袖子,入寺去了,紫气道人几个自也跟了进去。眼见法相几个都怒气冲冲的,史荧有些着慌,一脸歉意的看向曲倾城道:“小姐,这个人,我。”
雪惊人知道她的意思,对曲倾城道:“都是我的错,给小姐带来了麻烦,小姐要怪就怪我吧,本来我是想求小姐收留,现在看来又只好到处流浪了。”
曲倾城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不怪你,你为我出头,我该谢你才是,你即无处可去,那就先跟着我吧。”
雪惊人什么流浪的话是故意说的,他笃定曲倾城一定会留下他,因为曲倾城绝不会赶走一个为她出了力的人,这时便装作大喜作揖,叫道:“多谢小姐。”心中却是暗叫:“倾城,雪惊人在你身边了,你爱的人一定会让你重新露出笑脸。”
雪惊人入寺中,打听情势,原来神木的一气三摧三阵刚刚布完,说好明日让五观三寺八大掌教观阵,雪惊人倒来得正是时候。打听得明白,雪惊人心中冷哼:“好极,明日我且看看,这什么一气三摧大阵到底有何奇处。”
第二日响午,五观三寺以荷叶道人撞天僧领头,齐出城外朱紫山下看阵,雪惊人自也跟去。到山下,远远的便见一团巨大的黑雾,里面邪气涌动,甚至雪惊人的剑眼也看不进去,知道必然是是三阵之一,暗暗点头:“看来有点歪门邪道,怪不得敢向五观三寺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