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冷得让人发颤。鹅毛般的雪花从天飘下,落到地面上,即化为一滩晶莹剔透的水,或与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整个世界,铺满了白色,纯洁透亮。
在安絮语看来,这样的世界却像是被一块银布包裹着,让人透不过气,很压抑。
也罢,如此圣洁的颜色,是绝对与自己无缘的。
安絮语抬头望着一点一点从天上落下来的雪,想着,头皮还是隐隐有些痛。
今天娘又发疯了。
早晨,安絮语偷听了服侍欧知渝的两个婢女的谈话:
“听说何大人与其家公子今早来了,老爷正在客厅接待呢!而且,据说何大人的公子不仅长得可爱,而且才仅七岁的年纪就已通读《列传》呢。”
“不是吧,哎呀,真想去看看啊。真是的,怎么就我们俩那么倒霉,要来服侍这老发脾气的姨太还有一个谁都不重视的小姐呢,倒八辈子霉了,唉。”
于是,好奇的安絮语背着欧知渝,偷偷溜出了玲院。沿途端着书籍,首饰,补品走来走去的仆人们,见到安絮语无不惊奇。
今儿个这倒霉的大小姐怎么出来了,她娘准吗?
他们都这样想着。
小小的安絮语没管这么多,直接奔去客厅,却不敢走进,只踮起小脚,趴在客厅窗前,透过那一条缝隙,细细地看着里面。只一眼,她就已经沉沦。
原来世间也有这么纯净的人儿啊,还跟我一样大呢!
窗里的那位少年与各位大人谈笑着,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很明亮呢。
她小小的黑暗的世界里,像是透出了点光。安絮语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但是不能太久,欧知渝知道会打死我的。安絮语有点惊恐地想着,连忙离开那窗子——藏有光芒的窗子,跑回了玲院。
何尔希正对着他对面的安伯父笑谈着,却感觉窗户外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不禁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却没有人。
好奇怪啊。他想着。
“怎么了,尔希?”安谨看到何尔希有些迷惘地望向别处,问道。
“没什么啊,安伯伯,尔希就觉得,安伯伯的房子好大好大,连客厅也这么宽敞,不禁有些好奇罢了,呵呵。”何尔希憨笑着摸了摸头,稚嫩的声音直击在场的每一个婢女心里。她们的心都变得棉酥酥的。
“这小子,哈哈,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把我府上的婢女迷得七荤八素,将来可不知怎么办咯。”安谨笑得眯起了眼睛,“尔希,你可在我府上随意参观,我跟你父亲说些事,可好。”
“当然,那尔希先告退。”何尔希说着,退去门边,起脚离开。
“安絮语,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又去见安谨了!”欧知渝的怒吼响彻了整个玲院。
“娘,我不是去找父亲。”安絮语泪眼汪汪地看着欧知渝。还是被娘知道了,惨了。她心里想着。
“娘,你听我说。”安絮语祈求道。
“说什么说,我倒听你说了哈。你不是去见安谨,那你是去见你的小情郎了吧。”欧知渝一把抓住安絮语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扯了过来。
“娘,我没有,我只是好奇。”安絮语带着哭腔,说道。
“是去见所谓的何家大少爷了吧,小小年纪,学会背着自己的娘出去找靠山依附了啊,是不是找到那棵大树好乘凉,不要你娘了啊!”欧知渝吼着,一巴掌扇向安絮语脸上。
安絮语捂着脸,眼睛红肿。欧知渝一看,一把抓住安絮语的头发,用力一扯,安絮语疼得呲着嘴,哭喊着。
“娘,我错了,呜呜,我错了娘,你松手啊。”
欧知渝却无视她的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稚嫩的哭喊,抬起脚狠狠地踢着安絮语的腿,一边说着:“我让你去找安谨,我让你去看情郎,我让你……”
安絮语两腿疼得支撑不起她的身躯,只得无力的跪下,欧知渝又扯着她的头发让她直起身来,安絮语头只得昂得高高的,而双脚只能无力的垂下。
欧知渝踢得累了,一下子把安絮语推到地面上。
安絮语整个人撞在了地面上,嘴角撞出血来。她颤抖着爬了起来,眼睛红肿着,哀伤地看了眼角像是挂着泪,还在气喘的欧知渝一眼,瘸着腿默默地走开了。
“啊!啊!呜,呜呜……”看着安絮语一瘸一瘸小小的身影离去直至消失,欧知渝眼中的泪崩了出来,她扶着石桌,缓缓滑下,整个人跌在地上,“我不要你去找他们,我不要……呜呜,我不要……”欧知渝整个人埋在衣襟里,号哭着。
“我不要,你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