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总是充满着万物复苏的声响。杂吵的声音,更显得一个人的寂寞。
安絮语独自站在玲院的台阶前,回想起了第一次看见何尔希的情形。
呵,每一次都是以狼狈的样子遇见他呢。
她这么想着。灯火阑珊处,若隐若现的欢笑声透过昆虫的嚣叫回荡远边。
“大小姐。”忽然,光亮传来,一位打着灯笼的婢女走到安絮语身边,平视着她,“老爷叫小姐换身舞衣,前去为晚宴的宾客献舞。”
安絮语有些生气,“他把我当什么了!”
“大小姐不必如此生气,老爷说了,既然姨娘大人不肯前去晚宴献舞,那么就由大小姐你来顶替,而且,姨娘大人也已答应了。”那婢女依旧平淡说道,“既然这样,大小姐就快去换衣吧,老爷他们还在等着,奴婢先告退了。”说罢,那婢女提着灯笼,沿着石路,走向客厅。
光亮逐渐从安絮语身边消散。
“该死。”安絮语忿忿说着,无奈地走进玲院,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那件火红的舞衣换上。
正当安絮语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上,愁着怎么化妆时,欧知渝推开门,走到了安絮语身边。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一下一下地为安絮语梳着头。
安絮语有些吓着了,忙转过来,抬头看着欧知渝。欧知渝轻轻把她的头别回,说道:“你这样子,活像当年还在以卖舞为生的我,很美呢,你穿上这件舞衣。”她熟练地把安絮语柔顺的发丝缠绕盘起,然后轻轻插上簪子——一支雕刻着梅花,垂挂着几颗珠子的玉簪,把安絮语额边的几缕黑发垂下。欧知渝反复看着镜子中的安絮语,满意地笑了。接着,欧知渝轻轻为她化上淡妆。
“你们,把我当成舞女了吗?”安絮语看着镜中的欧知渝,颤抖着声音问道。
欧知渝垂下眼,低声说道:
“对不起。”
喧闹声从宴厅内传来,安絮语站在紧闭的门前,橙色的光通过木门上纸制的遮掩打在外面的石板上。
“吱呀。”欢笑声随着推开的门放大。“大小姐,”仆人对安絮语说“老爷叫你进去。”
“走吧。”安絮语说完,跟随着那个仆人走进宴厅。
“哈哈哈,来来来,柳丞相,鄙人敬您,多谢您光临寒舍,参加鄙人为您所设的小小宴会。”安谨笑着,脸上的皱纹被笑起的肉挤得更深些。
“哎呀,安太傅客气,柳某才是,要感谢你大费苦心为我办宴会。这是柳某的犬子,单字堔,这次准备参加科考,望到时,安太傅要多多留意才是。”柳丞相柳皑勒说道。他旁边坐着的美少年只对安谨笑了笑,便转过头来心不在焉的嗫着杯中的酒。
安絮语经过那美少年身边,只瞥了几眼那少年,便有些讶异,竟有长得如此妖孽的少年,和何尔希是完全不同的一个类型,却与何尔希一样,是万千女性的焦点。但究竟只是瞥了几眼,安絮语内心的惊讶倒是无人留意,她走到安谨前边,直接盯着正在谈笑的安谨。
尽管安絮语只是走过柳堔身边,没有干什么,但柳堔就在安絮语经过他时刚好抬起了头,看见了安絮语,却也实实在在被惊艳到了。
这姑娘不错啊,虽然样貌上比不上老姐,但挺对我口的。
他如此想道,这般无聊的宴会或许也就不太无聊了。
这边的安谨瞧见了安絮语,挺是高兴的,说道:”絮语你来啦,快来给柳丞相请安。”
安絮语顺从地向安谨福了个身,然后转向柳皑勒,做了个揖:“柳丞相安好。”
“好好好,快快请起。”柳皑勒眯着眼笑着用手虚扶了下安絮语。
安谨见罢,说道:“那么就请絮语为我们舞上一曲吧。”
安絮语直起身,向他们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位下的空地中。
乐声响起,安絮语随之舞动着双臂,艳红的舞袖随着手臂的摆动,在空中划出一条条圆滑的弧线。安絮语扭动着纤纤腰肢,脚步左右踮起,随后一个转身,飘逸的红衣摆随之向四周散起,划出一个圆,而后收回。安絮语摇曳着自己的身躯,仿佛已经与伴着的乐声融为了一体,相互倾诉,相互摇摆……
安谨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安絮语的舞动的身影似乎与年轻时的欧知渝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浅笑嫣然。
“知渝。”安谨喃喃道。
而柳堔,看了看安谨如痴如醉的眼睛,仿佛透过安絮语在看别的人,又看了看安絮语,嘴角微微上翘。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