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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劫狱

湘雯离开金兰坞之后,便去了刑部天牢。她不解的是,金王既然已经拿到了秋后处斩定国候的圣旨,又为何让她再行暗杀?想着她这十年的杀手生涯,不禁自嘲的笑笑。她何时开始,竟然探究起杀人的缘由来了。

此时已近黎明,湘雯只在天牢外静静观察了片刻,便飞身离开了。刑部守卫森严,看来她只有入夜在做打算。湘雯只身去了朋悦酒楼,买了几样特色点心和小菜,便向北城的棚户区走去。

这里居住的全是浣月帝都的平民,也是浣月帝都生活最为困苦的百姓。他们无田无地,只能靠着给世世代代为高官富户做奴婢,贴补家用,繁衍生息。湘雯已经记不起她上次来此是何时,她只知道终有一日,她会带母亲离开此地,找一处与世无争之所,安心的侍奉母亲终老。

湘雯立在一处破旧的四合院外,突然听到一阵孩童朗朗的读书声,不禁心下诧异。这里的孩子都吃不饱穿不暖,哪会请的起私塾先生。湘雯缓缓走入院中,便看见一群孩子正围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男人。

男子面带微笑的举着手中的书册,一字一句的教着身边的孩子们。湘雯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一股酸楚由心而起。此时青衣男子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存在,和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湘雯不禁有些紧张,紧握手中的剑,快步走入了母亲住的那间房。

“娘!”湘雯推开屋门,在昏暗的房中寻找着自己熟悉的身影。只见一隔老妇正在桌前缝补着什么。

“雯儿,是你回来了?”老妇闻声抬头,看着湘雯的身影,却不是那么分明。

“娘,您眼睛不好,以后这些活计就别做了。”湘雯快步上前扶住了欲要起身的老妇,夺过了老妇手中的针线,言语虽有埋怨,却是满满的爱惜之义。

“习惯了,不动就不自在!”老妇乐呵呵的笑着,收起了活计,给湘雯端来了几个刚刚煮熟的白薯。

“娘,上次我给你的银子可是用完了。您平时就吃这个吗?”

湘雯望着桌上的白薯,鼻子不禁酸楚难忍。她效命于王府,身不由己。否则她断然不会让她再受这样的苦。

“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奔波在外,将来若是出嫁了,娘怎么也要为你攒些嫁妆。娘就是这穷酸命,还享受不了这山珍海味。就是这白薯吃的甚好。”老妇轻抚着湘雯的手,眼中却满是忧伤。

“娘,女儿只要一辈子孝敬你,莫要再提出嫁的事。”湘雯不想让老妇知晓自己做的是刀刃舔血的生计。她当年选择这一行时,就没想过有好结局。

“好,好,娘不提便是!”老妇不禁叹气,她们母女难得见面,还是想开些好。

“娘,这院中何时请了私塾先生?”湘雯立在窗前,听着此起彼伏的读书声,忍不住问道。

“你是说邱先生?”老妇诧异的问道,随即脸上露出一盏和蔼的笑容。

“他是什么人?”湘雯没注意到老妇脸上的变化继续问道。

“邱先生是好人。学问好,人品也好。不仅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还帮乡里们代笔书信。帮了乡亲不少忙。”老妇啧啧的夸赞,脸上掩不住的喜色。

“这世道也难得有这样不计功利的读书人了!”

湘雯思索着老妇的话,将房中凌乱的杂物都归置了一遍。老妇在一旁望着少言冷语的她,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了。

“娘,镖局今夜接了趟镖,我要连夜离开京城。您好好照顾自己,回京我在来看您!”湘雯撒了谎,为了不让老妇知晓她真实身份,她必须如此。她杀人太多,仇怨太多。所以她必须远离亲人,保全她们。

老妇听着却没吱声,似乎早已习惯了她来去匆匆,她期待的很简单,只要她平安就好。

湘雯离开四合院时,读书的孩子已经散了。只有那个青衣的男子独坐在树下,正聚精会神的读着手中的书。

阳光透过他身后繁茂的树枝散出斑驳的树影,如数落在他身上。春风拂面,衣带轻摆,手中的书页哗哗作响。

湘雯望着儒雅不凡的男子,竟然恍了神。连男子已经走进她身旁,她竟然都无所知。湘雯警惕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手中的剑已经抵在了男子的颈喉。

“下次你若在这样无声无息,小心你的命!”湘雯收了剑,冷眼瞧了一眼有些无措男子,快步离开了四合院。她是杀手,早已注定的事。不可有情,不可有心。

湘雯一路快跑,平静着有些慌乱的心,却没注意身边隐隐而来的危险。

几个黑衣人已经截住了她的去路,不由分说便拔出宝剑冲杀起来。湘雯自然也没任何犹豫,凌空一剑,迎上来的黑衣人便应声倒地了。几个黑衣人见此,便群起围攻。一时间刀光剑影,快若流云。几十个回合下来,谁也没讨到半分便宜。

湘雯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手中突然朝黑衣人扔出几只暗器,黑衣人连忙躲避,却不想堤防不住湘雯背后的冷剑。两个黑衣人用瞬间殒命,不利的时局瞬间逆转,湘雯只剩下一个黑衣人还未对付。

“你还要继续吗?”湘雯擦拭着剑身的血迹,冷笑的向黑衣人问道。

“哼,你助纣为虐,天地不容。今日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黑衣人声音有些颤抖,柔柔的嗓音,倒像是个女子。

“女子杀气如此重,可不是好事!”湘雯举剑迎上了杀气浓重的黑衣人,即便是女子,她也不会手下留情。黑衣人还未近身,便被湘雯的剑划破了肩膀。湘雯欲要再补一剑结束这场杀戮,却被突然出现另一个黑衣人重重的击中了后心。还好那黑衣人无心恋战,带着受伤的女子消失在房檐之间。

黑衣人带着受伤的女子来到一处宅院,宅院房门紧闭,百花凋谢,因是许久未有人烟所致。黑衣人放下女子,便转身推开一扇房门信步走了进去。

“哥,你刚刚为何不杀了那女人,就是她将那密信偷偷放到父亲书房的。若不是他,尹家何故会有如此大难?”女子取下了面纱,没好气的冲进房中与黑衣人理论。白皙的小脸泛着红晕,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甚为讨人喜爱。

“敏敏,她不过是金王的一个爪牙,尹家的仇人是金王而不是她。如今金王到处在搜查我们兄妹俩,杀了她只会打草惊蛇。”尹靖琪取出一碰创伤药,递给尹博敏。他不怪自己的妹妹如此冲动,只因敌人太过奸诈。

“哥,你可知道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要秋后处决爹爹。你若还在这里藏手藏脚,坐以待毙。爹爹就没有命了,尹家还有什么将来?”

尹博敏已经按耐不住了。身为将门之后,眼看着家族遭难,国家衰败却不能手刃奸人,这股气她如何忍得下?

“我今夜准备夜探刑部天牢,救出爹爹。听说皇上已经迁往行宫养病,所有朝政都交给了新册封的承王。我担心金王会按耐不住提前动手,还是先救出爹爹为妙。”尹靖琪何尝不急,只是身为定国府的大公子,他必须顾全大局,谨慎行之。

“哥,那我晚上和你一起去!”尹博敏一听要劫狱,顿时来了精神。眼中满是期待的神采,注视着尹靖琪。

“你安心待在这里,哪也别去。刑部天牢可不是随意就可进入的。”尹靖琪一口回绝了尹博敏。今夜生死未卜,他不能让她再去以身犯险。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总之你拦不住我!”

尹博敏很是任性的夺过尹靖琪手中的药酒,一脸不悦的跑了出去。尹靖琪望着她的背影不禁叹气,快步追了出去。此时院中正立着几个衣着相似的黑衣人,尹靖琪摇着头,转身又回到了房内。

“项楚,晚上派人看住敏敏,决不允许她离开此处半步。”尹靖琪吩咐着立在院中的黑衣人,黑衣人顿了一下,便领命而去。

玉柔然在惠昌宫静静的批阅着奏折,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已是漆黑的天色,便合上了折子,坐在榻上慢慢品起茶来。

此时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玉柔然放下玉杯,目光注视着殿外,露出一记淡淡的笑容。

“主子,一切都已准备好,马车正在正午门等候。”紫幽近身禀告,望着气定神闲的玉柔然,似乎她正在等她。

“走吧!”玉柔然起身,紫幽赶快上前将一件黑色斗篷披在了她身上,二人趁着如水的夜色,离开了皇宫直奔刑部。

深夜的街市静的出奇,就连更夫都不知躲到何处偷懒去了。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露水,散在风中略显沉闷。

寂静的街角,停着一辆马车却未见半个人影。玉柔然静坐在车中闭目养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半盏茶的功夫,紫幽便从房檐飞身而落,快速上了马车。

“主人,天牢并无意向,只是……”紫幽正要说下去,却被玉柔然一个眼神制止了。

玉柔然掀起车帘的一角,只见几个黑影闪过刑部大院的瓦墙,最终隐于黑暗中。玉柔然缓缓放下车帘,却露出一盏甚为冰冷的笑容。换上了夜行衣,与紫幽下车,消失在墙院深处。

这夜中的静寂只是个铺垫,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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