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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动荡

皇历1772年,秋,皇国首都圣殚

大雨倾盆而至,没有一点儿预兆,原本忙碌的街市变得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城市的死寂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唯有雨声在茫茫雾气中久久回荡。

远处,一个身影踏着不浅的水坑奔向一家邻近的商店,在门口大声喘着粗气,他的身体已经湿透,深蓝色的头发无力的贴着额头,却仍能透过他蓝色的眼睛看出他的几分俊俏,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真是的,下这么大的雨!”少年扶着商店那堵厚厚的高墙边喘气边轻声抱怨,雨似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践踏一切生灵。

“那是什么?”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抬头向茫茫雨雾中望去,隐约看见雨中的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那后面那人好像身穿一件极大的雨衣,个子比平常人矮了一截。突然,前面那人逐渐摊软下来,倒在坑坑洼洼的油柏路中,溅起一片水花,而那后面那个人的影子也逐渐在雾中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少年吓了一跳,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城市中,不寻常的事时有发生,失踪在这里已经是再普通不过了,少年最终还是壮壮胆向雨中跑去,更让他惊奇的是,这里并没有任何人的足迹,更没有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少年不敢多想,匆忙地向家中跑去,他以为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但事实上,并没有。

“哥,我回来了!”房子的大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正是那少年。

“回来了,快去洗洗吃晚饭吧。”说话的人同样是个少年,同样深蓝的头发,淡蓝的眼珠,他正坐在沙发前对着电视,并没有回头看少年

“哥,下这么大的雨,”少年关上房子的大门,淡蓝色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男孩的身上,“你怎么也不来接我啊?”

“你没有带伞吗?”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冷漠,像天山上终年难融的积雪,仿佛看穿了一切,又仿佛对一切一无所知,看起来他不像他的哥哥,而更像是他的主宰,是统治者!

少年不再说话,默默地向浴室走去,他不想多说,也没有理由多说,他早上确实带了伞,只是不小心在路上弄丢了,与他的过去一起,统统都丢了。

这个少年叫陈昊天,是一个16岁的高中生,原本拥有一个与平常人一样的幸福生活,但这一切都在11年前彻底改变了,身为探险家兼顶梁柱的父亲那年在极地遇难,母亲也不知什么原因疯了,一年间的巨变使这个少年在一瞬间成长起来,与仅比自己年长3岁的哥哥一起为家庭操劳着,但虽是亲兄弟,兄弟俩的关系似乎并不是非常和睦,只是一起成长,一起生活。

雨夜,一个不知名的小巷,月夜的寒意肆意地吞噬着寂静的大地,雨水翻滚着,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舞台,摇滚的动感铺天盖地,狗的狂吠交杂其中,呼出后又被吞没,回归一片平静,唯有滴滴答答地洒落,滴滴答答地消散。

漆黑的深巷,夜色雨幕交错,一个模糊的身影变得愈发模糊,矮小的躯干,披着一件硕大的风衣将脸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阴影之下。冷,无可匹敌的冷,似刀,似刃,在这人的四周隐隐溢出,使人胆战心惊,漫漫雨雾,狗还在狂吠,只是更加凄惨,可在这寂寥的雨夜,无人知晓。

“不要害怕嘛,我的小乖乖。”寒风送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风衣下隐隐传出。苍老,苍老得如深夜敲响的洪钟,幽邃而诡异。那只凶恶的狼狗露出一排锋利的獠牙,吱吱的发出摩擦的声响,警告着正一步步逼近的敌人,可它的身体却蜷缩在角落,吠声颤抖着并坠落,它似乎想一个健步就扑上去将对方撕个粉碎,但它的腿出卖了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双腿!

“又杀人了?”风衣老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地转过笨拙的身子寻找说话的人,狗果然是种聪明的动物,在这短短一瞬间的时间,它猛蹬后腿,飞一般地窜进茫茫雨雾之中。

“卡伦修?”巷口的阴影处走出一个漆黑的身影,从身影的轮廓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高大的人,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这是一只高大的恶魔。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他的身体缠满了白色的绷带,仅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歪着脑袋,耳朵也像被刀割了一样少了半只,背上带着一把黑色的长剑,乍一看就像一个活生生的木乃伊。

“嘿,老家伙,哦不,副司令大人,”这只木乃伊将脸很快地凑了过来,狰狞的面孔瞬间放大了一倍,“好久不见啊!”

“你,还没死啊!”老头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讶,却不像久别重逢的故友那样握手或相拥寒暄,他厌恶地把头别向一边,雨水冲刷着他的脸。

木乃伊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痰,“您都没死,您忠实的部下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呢?”顿了一下,木乃伊继续说道,“您还是一样呢,没有血就活不成了!”

老头微微锁了一下干枯发白的眉毛,深深凹陷的双眼略显一丝深邃,向雨中望去,话锋一转,“对了,那家伙应该就在附近吧!”

听了这话,木乃伊原本狡黠的脸一下变得严肃起来,瞳孔骤然间缩小了一倍,眼中的血丝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嘴里小声念叨着,“那家伙。。”

雨,仍在飘洒,似乎想在一夜之间淹没这个无情的城市。

“今天的第4件失踪案发生在海城区附近,失踪者身穿一件绿色外套,年龄35岁。。”

电视的荧光微弱地照在四周白色的围墙上,兄弟俩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墙上的钟摆嗒嗒地走着沉重的步伐。

“海城区?”陈昊天率先打破了沉寂,“不就是我们这吗?”他的眼睛睁得很大。

相比较之下,这位哥哥就显得镇定许多,他很平静地站起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纤长的手指用力地按下电视机的电源键,屏幕骤然暗下。哥哥叫陈昊陵,虽然只比昊天大3岁,但却比他成熟许多,哥哥成绩很好,原本应该可以上一所好的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但因为父母相继出事,他读完高二就放弃了学业,留在家里照顾母亲,供弟弟上学,也是那以后,这个哥哥变得沉默寡言,对一切都显得十分冷淡,包括自己的亲弟弟昊天。

“怎么不看了?”陈昊天看着哥哥起身的背影,脸上有些迷茫。

“没什么,”陈昊陵冷冷地说道,默默地走到墙边,抬头看向上面的一张镶框照片,“看多了,只会让人更难受。”照片上,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厚实的嘴唇边剃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儿胡渣,年轻的容貌透露出几分英俊潇洒,他的笑容很灿烂,只可惜,那一切都永远地定格在了这张小小的照片之中。

陈昊天不再说话,他垂下了自己的脑袋,眼中有一丝暗淡。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的,打在檐上,闯到心上。

“哥!”茶几上的杯子翻到了,顿时茶香四溢,地上倒着一人,陈昊天猛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哥哥,将他轻轻安放在沙发上,用手在哥哥身上摸索着,片刻后掏出一盒没有任何标签的药盒,熟练地从中拿出一颗弹珠般大小的药丸为哥哥服下,显然,这已不是第一次,黑夜的风击打着玻璃窗发出吱吱的声响。

其实,哥哥放弃学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11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一个被称为神魔同体的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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