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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鬼姥

沈小鹏看着自己师父睡的不省人事,怎么摇晃都不醒。一时之间也气的没辙。

屋里那个老大爷慢慢挪到沈小鹏的身边,颤抖着声音问:“白师傅睡的这么沉,这该如何是好,你师父说你是褐瞳鬼娃,不过看你也才是个孩子一般,不知可有什么办法对付鬼姥。”

沈小鹏一时作了难,自己虽为白瞎子的徒弟,可是他并未交给自己一招半式,如今看屋外的鬼姥来势汹汹,自己哪里有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沈小鹏尴尬地说:“我……我也不知。”

那老人只唉声叹气,自语道:“看来,我们这一村人还是在劫难逃。”

沈小鹏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也惭愧起来,心里也开始怨恨自己嗜酒如命师父,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喝的酩酊大醉。

突然,一声凄厉沙哑的女声,带着一种愤怒的语气传来——“听说,你们村子里的这些畜生很不安分,竟然想找白方圆那个混蛋破我的诅咒。”

这声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震人心魄,回荡在身体周围,震的人脑袋发蒙。屋里的众人躲在一角,屏住呼吸,吓的抱头不敢言语一声。

沈小鹏透过门缝看到所谓的鬼姥果然来势汹汹。一台黑色轿辇从天边飞来,鬼姥身着黑色长裙独自一人盘腿坐在轿辇中间,轿辇四周被黑色薄纱覆盖,看不清鬼姥的真面目,只是透过薄纱看到鬼姥头上一朵鲜艳的红花分外妖娆。

这时,突然一个约有八九岁大的一个小女孩,躲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那女人脸色苍白,额头的汗珠紧密,赶紧捂着小女孩的嘴巴,不让她出声。

外面的鬼姥自然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冲着屋里大手一挥,偌大的衣袖犹如一个巨大的蒲扇一般,掀起了一阵旋风,那旋风猛烈且狂躁,沿着屋门硬生生的把小女孩卷到了鬼姥的手中。

鬼姥拎着小女孩的脖子,小女孩双脚悬空,吃力的挣扎,这时那个女人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跪倒鬼姥的跟前,大声的哭喊:“鬼姥,鬼姥,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的女儿吧,她还是个孩子。”

鬼姥鄙夷的一笑,问那女人,“请白方圆来,是谁出的主意。”

那女人见自己的女儿快要窒息而亡,但是又不忍心出卖自己的乡亲。

这时,那个躲在沈小鹏跟前的老大爷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屋门前,大义凛然的说道:“是我,是老夫请白方圆师傅来的,老夫至今不明白,我娄氏一句,跟你鬼姥到底有何冤仇,鬼姥这般虐待我们,如若鬼姥有什么不满,非想找个人出出气,就冲我来吧,把孩子放了。”

鬼姥愤怒的一挥,把手里的小女孩扔到地上,呯——小女孩整个身子狠狠的砸到地上,顿时双眼紧闭,口吐鲜血,无力言语半分。跪在那里的女人赶紧跑到前去,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泪流满面的呼叫着小女孩的乳名。

沈小鹏心里焦灼万分,很想冲过去,但是自己又有些怯懦,不敢独自面对如此强大的鬼姥,只得躲到门后,透着门缝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鬼姥看到有一个老头站起来,来承担责任,脸色缓和了不少,说道:“丧子之痛,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今日暂且不提。我来问你,白方圆那个家伙准备怎么破我的诅咒?”

老大爷怒目圆瞪着鬼姥,咬紧牙关,誓死不肯把褐瞳鬼娃的事情说出来,心想,总之,自己活不长了,何必要再搭上一个孩子的性命,只求白瞎子那个醉鬼能早一点醒来,救我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鬼姥见状,顿时怒火丛生,“不说是吗?那好,就让你给阎王去说去。”

鬼姥说完,瞬间从身后的黑袍中伸出无数布条,紧紧的把那个老大爷犹如裹粽子一般裹得个严严实实。那个老人在布条里面发出阵阵歇斯底里的惨叫,等到布条退去,只见那个老人只剩下一副苍白的骨架,凌乱的散落在地上。

鬼姥似乎怒气未消,大袖一挥,忽地有一阵狂风升起,屋里的一个年轻人眨眼之间已经跪倒在鬼姥跟前。

鬼姥问道:“年轻人,我问你,那白方圆准备用什么方法破我的诅咒?”

那个年轻人结结巴巴的说:“昨日……昨日白师傅在……在沈家庄收了……一个徒弟……据说……据说是……褐瞳鬼娃……”

鬼姥听到这,顿时脸色一暗,嘴里喃喃自语:“褐瞳鬼娃,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活着,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褐瞳鬼娃。”

年轻人听到鬼姥要见褐瞳鬼娃,便赶快献媚道:“鬼姥有所不知,褐瞳鬼娃正在屋中。”

鬼姥微微一笑,“噢,那白方圆在何处?”

“白师傅喝多了,已经昏睡过去。”年轻人如实的答道。

鬼姥挥一挥衣袖,冲着屋里喊:“褐瞳鬼娃,你是让姥姥自己去请你呢,还是你自己出来?”

沈小鹏突然没了主意,眼看一直躲在门口也不是长久之事,心一横,大不了就是一死。

沈小鹏起身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的白瞎子,心想,摊上这样的师父,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沈小鹏走到屋外,鬼姥看到原来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心头微微一颤,竟有些泪眼婆娑,也从轿辇上起身,黑色的长裙,拖在地上一丈之长。

走近之后,沈小鹏才看到鬼姥的真面目,顿时心生疑惑,这鬼姥分明就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皮肤吹弹可破,可为什么被众人称之为鬼姥呢。

正在这样想着的沈小鹏突然感到脚下有些异物,低头一瞧,顿时吓的一身冷汗,脚下踩着的就是刚刚那个老人化成的一堆白骨。

沈小鹏再看向自己走过来的鬼姥,心里暗暗生恨,怪不得大家都称呼她鬼姥,奈何她生的如此貌美的皮囊却有如此蛇蝎的心肠。

鬼姥缓缓走到沈小鹏跟前,蹲下身来,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沈小鹏的脸颊,手指在他褐瞳的左眼,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竟想起了自己曾经未出世的孩子,微笑着柔声道:“乖孩子,跟姥姥回家吧。”

沈小鹏见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也变稍稍把紧张的心情放下,问:“你到底是不是坏蛋?”

鬼姥噗嗤一笑,对着沈小鹏的鼻尖一点,说:“傻孩子,你给姥姥说一说,什么样的人是坏蛋?”

沈小鹏想了半天,义正言辞的说:“你要是坏蛋,你就应该杀了我;你要不是坏蛋,你就不应该杀这些无辜的村民。”

鬼姥被沈小鹏这一句话逗乐,笑的花枝招展,末了说道:“可是,无辜的村民我也杀过,而你,我又不想杀。那我既是坏蛋又不是坏蛋咯。”

沈小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是看着鬼姥并无意加害自己,小脑袋瓜子一转,对鬼姥撒娇般的说道:“姥姥,不要再杀这些村民了。”

鬼姥看着天真的沈小鹏,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小鹏回答道:“我叫沈小鹏。”

鬼姥微笑着说:“小鹏,跟姥姥回家,姥姥就放过这些村民,好不好?”

“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

“你且称呼我为姥姥,姥姥不当你师父。再说,你跟着白方圆那个家伙也学不到什么东西。跟着姥姥,想学什么,告诉姥姥,姥姥给你找这世间最好的师父。”

“我跟着师父,并不是为了学东西。”沈小鹏突然有点悲伤起来。

“不为学东西?”鬼姥有点疑惑。

这让沈小鹏想起了伤心的往事,眼里噙着泪,说:“师父说我,褐瞳鬼娃,命犯天煞,出生娘死,一轮爹死,二轮妻死,三轮子死。12年一个轮回,周围的人必遭大劫。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死了,如今,我马上就12岁了,我爹也病的快不行了,师父说我离开家,爹的病就会好转,所以我才……”

沈小鹏话没说完,已经哭成了泪人。

鬼姥顿生怜爱之心,把沈小鹏搂在怀里,安慰道:“小鹏不哭,小鹏不哭了,姥姥知道了。”

屋里的众人见抱着沈小鹏的鬼姥情绪平和了很多,暗自感叹,难道这就是白师傅所说的用褐瞳鬼娃来对付鬼姥的效果。尤其当鬼姥说,沈小鹏跟她走,他就放过这村民的时候,众人暗暗称奇,白方圆师父果然神机妙算。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一众村民,纷纷跪着爬出屋子,一众人,跪着给沈小鹏磕头,一个人带头说:“沈小爷,您就跟鬼姥回去吧。我们大家伙给您磕头了,这样鬼姥也能饶了我们这些村民,不正是白师傅带你来此地的目的吗!”

其他村民赶紧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小爷您还是跟鬼姥回去。”

沈小鹏看着村民们都对自己跪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此时,屋里白瞎子依旧鼾声如雷,对屋外的事情浑然不知。沈小鹏又看了看鬼姥,咬咬牙说:“姥姥可不要食言。”

鬼姥心头一阵窃喜,牵着沈小鹏坐进了自己的轿辇,衣袖一挥,沉重厚实的轿辇犹如鸿毛一般,御风而起。顿时天上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像是马上就要来临。

鬼姥冲着还跪倒地上磕头的村民说:“大雨过后,诅咒消失,你们且记住,白方圆若来寻褐瞳鬼娃,我定血洗你们娄氏,片甲不留。”

这声音震人心魄,回荡在村落里久久不曾散去。

待鬼姥的轿辇离开,大雨倾盆而至。所有村民都在雨中欢呼雀跃,真以为诅咒可以就此消失,从此安居乐业。可是,他们不曾知道,这场大雨才是真正诅咒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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