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在那里吵架,突然见老乡们从屋里走了出来,匆忙往旁边树林里跑,陈英杰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情,谷纯子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听到了天上的飞机”嗡嗡”的轰鸣声,从元庄传来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
杨政带着几名游击队员正挨家挨户地喊着:“鬼子飞机来了,鬼子飞机来了,大家赶紧往树林里跑。”
村民们并不惊慌,这飞机从来没有来过他们韩庄,只是平时看到他们在天上飞过,哪里知道他们扔炸弹的威力。
陈英杰和谷纯子这才意识到,鬼子飞机来了,陈英杰立刻拽着谷纯子的手,朝杨政喊叫的方向跑了过来,杨政见了他们两个人,着急地吩咐说:“赶紧转移老百姓,元庄离韩庄的距离太近了,飞机不到一分钟就窜过来,几秒钟就把这里炸成平地了。”
张大嘎的爹扛着个锄头,牵着一头牛,慢悠悠地说:“小鬼子的飞机有那么厉害吗?我咋就不信呢。”
杨政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上前劝说道:“我说大爷呀,你就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陈英杰见杨政还在那里废话啰嗦的,一拳头砸牛脖子上,那牛一下子挣脱了缰绳,瞬间往远处跑去,张大嘎他爹一看牛跑了,一句话没有说,立刻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我的牛,我的牛。”
飞机的声响越来越大了,仍然有很多老百姓慢悠悠的,杨政气得直跺脚,只好带着陈英杰和谷纯子在前面大声吆喝,一队游击队员和民兵在背后催促着。
正在这个时候,一架鬼子飞机看到了他们密集的人群,一个俯冲,扔了两枚炸弹,紧接着,飞机上的机关炮“哒哒哒”扫了下来,伴随着机关炮扫射过后的两枚炸弹炸响了,瞬间,死伤了几十名村民,瞬间血流成河。
杨政,谷纯子和陈英杰被炸弹的热浪掀翻到了地上,一条被炸断的胳膊落在谷纯子的面前,她“啊”地大喊了一声,惊慌失措地抱着陈英杰。
村民这个时候才开始四散逃开,如惊慌的鸵鸟,瞬间开始往树林里面跑。鬼子的飞机见村民都往树林的方向跑,掉转过来,狠命地往树林里面扔炸弹,此刻的树林早已经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早已经掩护不住他们的身影,但总比在房屋里面呆着要安全的多。
杨政抱着一名受伤的孩子,一个劲地喊叫着:“卧倒,卧倒,卧倒,不要乱跑。”从未经过轰炸的村民怎么在这个时候会听他的,敌人的飞机狂叫着,扔了炸弹后,还用机关炮扫射着树林里面奔跑的村民。
陈英杰眼看着眼前,一排又一排的村民被机关炮扫中了后背,被打成了筛子,他愤怒地望着天上的鬼子飞机,无奈地捶着树干,他的两眼已经冒火,他只能喊着:“吼吼,大家都往山上跑,往山洞里面跑。”
一名游击队员在旁边,拿着步枪,胡乱地朝天上射击,一边设射击一边喊叫:“我****娘的小日本,等老子找到你飞机场,一定把你炸光光的。”
谷纯子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瞬间已经死掉了两百多名村民,有很多村民都被鬼子的炸弹炸得四分五裂,机关炮还在“哒哒”地响着,这仅仅才一架飞机,听声音,还有至少四架飞机在元庄附近进行轰炸。
杨政也意识到,他们平时忽略了防空设施的搭建,尤其是防空洞的开凿,这么重要的防空设备,他竟然没有想到,此刻,他也只能无奈地喊到:“散开,散开,尽量散开,不要往一个方向跑。”
杨政刚喊完,突然听见背后飞机的轰鸣声,是那名轰炸的鬼子飞行员叫来了其他的飞机,刚好四架。
杨政见鬼子飞机又来了四架,看着怀中受伤的孩子,炸弹炸响的声音已经让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好抱着孩子迅速朝树林里面跑去。
看到陈英杰还愣着原地,看着鬼子的四架飞机发呆,“快跑“,谷纯子出于逃命的本能喊了一声,她飞速地拽起陈英杰,陈英杰此刻才发现谷纯子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力气,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拽过两名村民跟着谷纯子就朝人少的地方奔跑。
那名朝天开枪的游击队员,着急情况下,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块破布,拴在了刺刀上,他挥舞着破布,朝一个没有人的方向边跑边喊:“****的小日本,有种你炸我呀,****的小日本,有种你炸我,不要炸老百姓。”
其中一架鬼子飞机飞行员狞笑着,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飞机飞过他头顶的时候,还丢下了两颗炸弹,将他炸成了碎渣。杨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躲在下面,放下孩子,见村民们在飞机的追逐下,到处乱跑,随着机关炮的声响,成片的倒下,小日本就像打猎般地屠杀着村民。
小日本轰炸了一阵子后,见村民跑的四处都是,而且人数也越来越少了,很多村民都藏了起来。突然将飞机掉了个头,将剩余的炸弹尽数丢到了村子里,将村子所有的房子都炸成一片焦土。
等他们的子弹和炸弹都用光了,小日本的飞机盘旋着,又飞了回去。陈英杰望着鬼子远去的飞机,伸出中指,狠狠地指着远去的飞机。
轰炸后没有多久,村民才陆续地从各处跑了回来,望着满地的残肢和鲜血,望着成为废墟的焦土,望着自己死去的亲人,很多老百姓欲哭无声。
钱大武和王克明他们没有走出多远,听见鬼子韩庄的爆炸声,立刻赶了回来,正在打兔子的张大嘎和猛娃子两个人也赶了回来,发现好好的韩庄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没有一处好的房屋,房顶的木椽已经被烧焦,正在燃着熊熊的大火。
王克明是自己偷偷跟着钱大武准备去成立的,见到了满地的尸体,都是村民的,有的村民已经被机关炮打成了多块。他这次并没有腿软,他看到杨政一脸的眼泪,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头上揪下了自己的帽子,揉成一团。
“我爹呢?”张大嘎一回来就到处找爹,忽然看到他爹在附近的一个石头疙瘩上蹲着吸烟,他冲了上去喊了一声:“爹。”
到处都充满着哭爹喊娘的声音,这次被炸死的小孩子并不多,小孩子跑的速度要快很多,很多的孩子在这次轰炸后成了孤儿。杨政让人清点了一下,这次敌机竟然炸死了有四百多人,还有伤员两百多人。
“赶快去山洞拿药去,上次我们医院里带回来的止痛药,还有盘尼西林。”杨政的手在不断的发抖。
接下来的消息更让人愤怒,寺上村传来了消息,整个村子基本上被屠灭了,寺上村在韩庄的北部,由于鬼子想要进攻寺上村,必先经过韩庄,所以基本上没有防备,村民们对于鬼子的飞机知道的太少,导致鬼子的飞机炸塌了房屋后,又造成了二次伤害。
寺上村一百多户,四五百人仅剩下不到一百人,胡云飞他们的游击队多是寺上村的,这次的轰炸让他们基本上丧失了所有的亲人。
就算有药,没有医护人员,仅靠村里的土医生,无法维护这么多的伤员的。有的村民已经开始收拾草木灰,用草木灰止血算是一种土办法,有的村民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已经晕了过去。
“如果赵菲菲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帮我们看看伤员。”钱大武低低的说了一声。
陈英杰在旁边拿着杀猪刀,在屁股下的石头上“嚓嚓”地磨着刀,他的双眼已经冒火,尽管憨憨的表情仍然是那么可爱,骨头里的血却已经开始慢慢沸腾。
“我来吧,我来帮他们疗伤。”谷纯子是白雪的替身,这种情况下,她必须站出来帮着处理伤员。
这是帝国的战争,谷纯子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或者不对,她心里产生的摇摆被她的特工身份很快否定,她闭上眼睛,内心抖动了几下,还是走上去,帮着游击队员进行基本的护理。
“政委,我们一定要让小日本血债血偿。”胡云飞攥紧了拳头,他凝视着脚下被献血染红的土地。
“对,政委,小日本欺人太盛,我们要炸了他的飞机场。”钱大武和所有的游击队员,包含特战队员一起站了起来,他们每个人眼里都是滚烫的热泪。
杨政咽了一下唾沫,他的喉咙在伸缩着,这次轰炸,他有责任,他是整个队伍的政委,他却忘记了修建防空洞,在陈英杰受伤期间,他更是整个队伍的领头羊,是他的粗心导致了这次重大的损失。
杨政擦了擦眼泪,说道:“这仇我们一定要报,但是,先得保住这些受伤伤员的命,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你们先带领村民砍点树木,利用前些日子缴获的鬼子帐篷,先搭建一些御寒的东西吧,否则,这些伤员一旦受了风寒,就只有丢命了。”
“是,政委,我们现在就去。”没有一个人说其他的话,就连王克明也积极地带着村民去伐木了,只有陈英杰,他傻呼呼的,啥也不懂,看着猛娃子和张大嘎,带着牛永信,还有夏晓雨,他们藏药的山洞就在兵工厂,一起送来了药。
“吼吼,牛永信,牛永信,你过来一下。”陈英杰斜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牛永信一听陈英杰在叫他,赶紧走了过去,问道:“队长什么事情呀。”
陈英杰翻着白眼说:“牛永信,这天上的飞机啥东西能打着。”
“这,队长,以我们现有的设备,造不出来能打着飞机的玩意,这得等他飞机停下来炸掉他。”牛永信实话实讲。
“奥,我知道了。”陈英杰听牛永信说完,不再说话,低着头,突然抬起头来说:“牛永信,你给我造架飞机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