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起,飞沙走石,周围众人虽未置身其中,却无不紧张关注着这场与他们亦息息相关的战斗。
赵延廷缓步走向姜云二人,掌指间发出“喀喀喀”的声响,劲气似水波在其周身荡漾,他如脱枷的猛兽,露出嗜血獠牙,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是,此时的姜云站在瓦砾中,眼神空洞,仿若心不在焉。
“小姜,你怎么了?”薛蛮在一旁焦急的问道。
姜云这才回过神:“蛮子,帮我争取点时间!”
“好!”出于一种难言的信任,薛蛮没有多问什么,一口答应下来。
他上前几步,虽明知不敌,仍以自身最强状态迎面赵延廷,灵光化铠,锤势撼天。
与此同时,颜氏灵启强者亦遵颜昭兴之命出手相助,一条锁链不知以何种材质炼制而成,似灵蛇游走,寒芒蛰伏,没有凌冽的气息,却让人难以忽视它的存在。
强强交手,灵启境交锋之下,院墙早已荡然无存,两人战至火热,难解难分,爪影密布,链痕交织,一个个大坑散播强横之力的余波。
而临近突破的薛蛮肉身莹白,与灵光相映成辉,双锤舞动间,好似巨峰抡动,每每落下,无不仿佛地动山摇,让人咋舌,使得赵延廷也不得不认真以待。
奈何,短短数十招过后,赵延廷威势渐浓,霸烈出手,薛蛮二人遭创,被狠狠压在下风,唯有苦苦坚持。
“看样子,赵大当家终于离那一步也不远了!”有人感慨道。
“没有师门传承尚能走到如此地步,那副霸字帖可真是了不得啊。”
“不过你们仔细看那使锤的小子,身躯几处灵光浓郁却隐而不发,这应是浓缩至极致的表现,如此肉身一旦突破晋入灵启之境简直不敢想象!”
这一刻,众人几乎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姜云的存在,只是突然间,天色阴沉,唯有几缕阳光穿透而下,天地间荡起阵阵呢喃之声,似在高歌,似在哀诉。
零落的院中,姜云泪流满面,弥漫的浩然之气如雾丝环绕其身,似亲昵述说衷肠。
他举头望天,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在这浩然之气内竟裹带着一段段破碎的古老思念,那是何等浓烈的爱,那种声嘶力竭的呐喊,那种绝望的呼求,那种悲怆世间的无奈,一切只因他们心中难灭的执着。
三魂圆满,本为圣人所有,可明彻天地之理,洞晓世间真情,经历一次三魂觉醒的姜云身陷莫测之境,举步向前。
乾坤天地间,残留的浩然之气如百川汇海涌向姜云,仿佛在今世找到了他们的归宿,汇于身畔,伴于脚边,绽放开朵朵洁白的大道之花。
众人早已忘却了言语,眼前一切全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彼苍者天,尔独何泣?我等随你赴幽冥,抛残躯,战诸天,不曾有悔,未思归;穷末途,断举兵,只恨无力护族悲;葬灭魂,碎朽骨,愧对后世,余留一腔正气阻敌威!”
苍凉的话语声由姜云口中而出,却更像是一种思绪在传递,跨越千古而来,唤醒人灵魂最深处的伤恸。
但随即又响起一曲慷慨之音,朦胧而浩大,仿若不朽的战歌,一字一句似天雷轰鸣,浩然之气如火沸腾,灼烧人心,炼出真金,撇去杂子,镇压魔邪。
薛蛮越战越勇,挥洒自如,浑身灵光倾泻,好似活了一般,而赵延廷则面色难看,他受到了浩然之气极大的压制,如陷泥沼,灵光被束缚,被粉碎,他头痛欲裂,青筋鼓起,又遭颜氏灵启强者趁机重创,一声怒吼,竭力抗衡,强横的气势如火山喷薄,只是回应他的是更为强劲的浩然正气之力。
“啊!”赵延廷仰天咆哮,面露狰狞,“给我闭嘴!我赵延廷自认绝非良善之辈,手染无尽鲜血,即使多为取死之道者,亦不可为正,但你等为官当道就可担‘正气’之名?他日也必染尽鲜血,你们为了口中‘大义’,而我们为了生存!”
有那么一瞬,浩然之气竟仿佛一顿,放松了对他的压制,趁此短暂一刻,赵延廷爆喝,恰如虎啸惊天,霸绝之气跋扈张扬,在原地留下一个深达尺许的凹陷,直扑姜云。
颜氏强者出手,锁链横亘,卷起杀敌旋风,阻其前行,岂料,他爪影灭空,竟将锁链抓在手中,狠狠一拽下,牵起颜氏强者将之重重砸落于地,薛蛮有意驰援,只是速度却远远不及。
眼见凶爪离姜云唯有数尺之余,薛蛮怒了:“你敢!”
怒意喷涌,加之浩然之气的洗礼,本就临近突破的薛蛮顷刻间不同了。
他浑身剔透,犹如美玉,点点灵光如溪水从全身各处尽数汇聚于眉心,交结成一点光芒闪烁不停。
魂力衍生,与魄力相合,眨眼之间,层层气浪由一点而出,冲击八方,使人难以睁开双眼。
“突破了?他竟然在此刻突破至灵启之境!”众人惊呼。
而姜云所在,浩然之气如被触怒一般,翻滚澎湃,凝结成一面巨盾替姜云挡下了勘称致命一击,继而又凝化战矛,透射无坚不摧之锋芒,猛烈刺向赵延廷。
与此同时,薛蛮举锤杀至,奔走的身形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神,一锤撼天此际终于真正初具威严。
面对如此强绝攻击,赵延廷瞳孔紧缩,一手抓向战矛,一手抵挡巨锤,身涌赤霞,一只烈虎虚影于身后浮现。
“砰”“轰”接连的巨响,成排房舍在余波中倒塌,尘土激起数丈之高,空气中尽是灰茫茫一片。
再看赵延廷,硬接薛蛮一锤,将之震退,一只手在流血,在痉挛,而另一边却是难阻战矛之势,任由其贯穿肩头而过,一个血洞前后通亮。
他竟是败下阵来,忍痛飞退,捂着伤口,看着眼前两人,越看越难以猜透。
他有信心即使面对如今突破的薛蛮战而胜之,只是那个异常俊秀的青年所引导而来的力量让他捉摸不透,深深忌惮。
然而,就在所有人愣神之际,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每一个人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