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飘渺,难以听清一个音节,袅袅侵入心魂,使人恍惚间仿若目睹一幕幕玄妙的画面,盖过了薛蛮锤中的战意,镇压了那一锤之威。
余波慢慢消散于无形,但漫天的烟尘仿佛凝固了般,任由凌冽的雪风吹袭都未曾化开。
薛蛮无力的半跪于地,大口喘息,双眼却死死盯着烟尘之中,那里一抹青辉闪现,在越发变得耀眼,正是它抵挡住下了这最终一击。
“哧!”仿佛利刃在不断切割,顷刻间,凝固的烟尘支离破碎,在山巅纷飞,露出其下真实的景象。
一道人影缓步走来,凌空而立,笼罩在青辉之间,衣衫有些破烂,长锋也已断折,略显狼狈,但却始终难以破坏他那种气定神闲之韵。
他看了看手中断剑,道:“没想到你这招真是够狠的,如果再进一层次,恐怕我也得趴那了!”
待看清了人影,薛蛮不禁咒骂一声:“真是个变态!”
杜宇无奈莞尔,不知该说什么,转身看向身后,那里,烟尘之中陆续有人跌跌撞撞站起身来。
比试还未结束。
烟尘散尽,原先场中之人都在薛蛮的一击之下,或多或少的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气息不稳,身上光彩忽明忽暗,甚至有两人旧创加新创下失去了再战之力。
杜宇面容平和,抖了抖衣衫,手握断剑,踏空而立,剩余的六人无不面色凝重,方才的一剑让他们印象深刻,他竟仅凭一己之力破开了那惊世一锤。
场地边缘,姜云扶过薛蛮,看着他服下事先准备的丹药,这才问道:“是不是很强?”
“强,非常强,简直非人哉!”薛蛮下意思的答道。
而高台之上,宋天行扫了眼薛蛮,但目光更多的却是停留在杜宇身上,面露思索之色:“剑歌乱魂,肉身通透,二力相生,悬浮于空,这应已晋入灵启之境,但为何我始终感觉此人身上有古怪?”
恰在此时,杜宇动了,青衫飘飘,如谪仙前行,剑举轻鸣,似引吭而高歌。
依稀间,不知是人声轻语,亦或只是一种错觉,六人只觉灵魂深处有歌声荡起,心神一阵失守,仿佛随着曲音而黯然神伤,那种从歌声中透发出来的思绪让他们不禁有潸然泪下之感,虽已竭力摆脱,却始终如天堑般难以逾越,而就这短暂的恍惚,在强者交手之际也足以决定成败。
杜宇脚尖着地,稍稍用力,顷刻间,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眨眼就出现在六人面前,六人从恍惚中惊醒,但身体却仍难以跟上思维的步伐,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御,他如一名舞者,姿态优雅,似行云流水,每一步落下,都有一道剑芒亮起,缭绕周身,继而便有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一步败一人,那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姜云看着场中那一袭青衫之人,他已击败众敌,独立绝巅,可目中却没有太多欢喜,有的只是淡淡的忧伤,那种伤好似透过岁月浸入了灵魂。
他能够隐隐明白杜宇的那种思绪,就在刚才看似短短的瞬间,杜宇将自己一腔之情尽数化入剑歌之中,以魂力纠缠成万千情丝束缚敌手,使他们感其所感,即使敌手意识到了危机,但杜宇雄厚的魂力早已击溃了众人心理防线,一思一念尽在其掌,之后就简单多了,精神恍惚的几人直如待宰的羔羊,在杜宇同样强横的武技之下,被粉碎了甲胄,灵光内敛,失去了一战之力。
这其中的一切常人可能无法捉摸,但姜云还是依靠着他同样变态级魂力清晰的捕捉到了。
比试似乎已尘埃落定,高台之上几人却都短暂的没有言语,如此细致入微的魂力让他们陷入沉思。
宋天行目光闪烁,那一曲剑歌所透露出来的魂力修为让他都不禁动容,心有疑惑,他眼目微斜,瞥了眼身边之人,双唇翕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终于,有人高声宣布:“武试结束,胜者为······”
怎料话还没说完,宋天行就打断道:“且慢!比试可还没真正结束!”
宣布之人疑惑的看向宋天行,眉头微皱,不知他为何口出此言。
也就在此际,场中一名青年不为人知的从怀中取出一粒腥红色药丸,一口吞入腹中,之后异变陡生,一声略显凄厉的嘶吼响彻全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乱发飞扬,面容有些扭曲,一股异样的血色攀爬而起,双眸暗淡好似失去了应有的神智。
姜云大惊,脱口而出道:“燃血术!”
“燃血术?那是什么?”薛蛮问道。
“我也只是曾听闻过,此术通过燃烧自身精血短时间内获取极致的肉身之力,只是凡使用之人都可能因此而丧失神智,而且也会对自身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所以这种术法一般都会被各方所禁止。”
然而,此时并没有人出言喝止,姜云才真正明白薛蛮方才所提到的“规则便是没有规则”的真正含义,这本就是一场弱肉强食的竞争,唯有胜利才是真理。
杜宇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定睛在眼前这披头散发人身上,尝试着以魂力进行接触,怎料魂力尚未触及便被其肉身灵光轰然震开,紧接着,此人如疯狂的猛兽般直扑而来,其速之快,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眨眼间出现在杜宇身侧,大戟舞动,带起罡风阵阵,迫人至极。
侧头而望,杜宇看到的是一张麻木的面孔,他举剑相抗,但这一击竟比之薛蛮更胜几分,他浑身一阵颤动,经过自身灵光加持的断剑又再次碎去了一块。
杜宇暗呼一声“不好!”整个身躯快速后仰,却见一条腿如钢鞭抽来,擦着面颊而过,带起一缕血花在空中绽放,他单手撑地,飞身一脚,又趁对手不稳之际,划过一道璀璨剑芒,照亮长空。
“啊!”一声好似受伤怒兽般的嘶吼声震碎了四周寒烟,那人不顾身躯上淌血的恐怖伤口,再度猛扑杜宇,长戟不断砸落,几乎毫无章法可言,但那种肉体之力却是让杜宇嘴角都有鲜血溢出。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杜宇也渐渐陷入了困境,但没过多久,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双目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突然,杜宇闪身出现在那人身后,单手死死扣在其肩膀之上,眉心之中一点光亮如天日浮现,释放圣洁无暇之芒,而一道光柱随之从天而降将二人笼罩在内。
杜宇倾自己所有魂力意图镇压对手暴动的躯壳,唤醒其原有神智,但如意料之中的遭遇了强烈抵抗,那人不断挣扎咆哮,而杜宇汗水如雨而下,渐显乏力。
“到此为止!”正在此时,一声道喝响起,刹那压盖了所有,一个人影突兀出现在两人之间,将他们强行分隔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