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笑容微微一僵。一时分不清他是在玩笑,还是认真的。也不知要怎么回答他。
两人对望了半晌,阳曦什么都没再说。直到木昇给点点拿来了一套干爽的衣物。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点点拿着那套华丽得很过分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明所以。阳曦抿了口茶道:“既然点点今日已经来了。晚宴便陪我一起去吧。”
这个道理点点自然懂,阳曦为了护自己撒了个谎,点点自是要替他圆的。适才阳曦在大家面前说自己是他的“逆鳞”,晚上自然要带着“逆鳞”一起去,才能彰显恩爱。
所以点点当下也没多想,点头答应了。
在阳曦的书房与他“厮混”了一天。天色晚了,有侍女来为她上妆,这妆一画便画了半个多时辰,画得点点昏昏欲睡时。待侍女叫醒她时,阳曦正在身后端详她镜中的容颜。
他摸着下巴考量了半晌,最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凝视着她镜中的双眸,颇有些无奈道:“这可如何是好呢,竟有些不想带你到人多的地方去了。”
点点往镜子里照了照,觉得自己到没变成想象中那般国色天香的模样,只是比平时多了三分成熟和几丝妩媚。
点点正觉阳曦眼神不好,脑海里突然闪过以前某友人谈恋爱之后曾对她说:“其实他不是最好的,但是在我眼里却是最好的。”
他的意思会不会是,现在洛点点在夏阳曦眼中便是最好的……
可是点点的脑子自然是不同一般的脑子,她想了一下,觉得阳曦这话断不会是那样肉麻的意思,所以她眉一横怒道:“我是丑得有多不能见人,带出去,有那么拿不出手么?”
阳曦怔愣了一下,有些啼笑皆非。也没再解释,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乐呵呵道:“快些出来吧,他们都等着我们去赴宴呢。”
点点在微怒中屁颠屁颠的跟上了阳曦。
点点没想到这个晚宴竟是如此正式……的开端。
阳曦牵着她的手,在教众簇拥朝拜之下踏阶而上,立于一方高台之上。教众山呼恭迎圣君。
在那一瞬间,点点以为她真的成了阳曦的妻子,要与他携手一起看尽这世事变幻。
阳曦揽着她的肩,让点点倚在他的怀里,坐于软座之上。看起来恩爱缱绻好不甜蜜。台下左手边第一位便是祈云长老,他见点点窝在阳曦怀里,冷哼一声,眼神尽是轻蔑。右手边第一位是舒云长老。他噙着笑静静的品茶,仿似这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没关系。第三位长老凌云长老常年未在教中。
而如今教内有四位幽主,一位是个叫罗幽的女子,她推说今日身体不适便没有来,另一位则是被阳曦软禁的宸幽,他自然也未到,还有一位是性子相当火爆的焱幽,他最厌恶的便是看见女子跳舞,据说只要一看到女子跳舞,他便会浑身起小红疹。宴会这种场合难免有歌有舞,所以他一听到“晚宴”这个词,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唯一到的便是故作失落借酒消愁的影幽。
点点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她知道的这些幽主们。
可能是教主也可能是下属的阳曦,天生面瘫的温靖,男扮女装的楚楚陶,色中恶鬼宸幽,师徒恋的净幽萧麒,身体老是不舒服什么也不做的凌幽,对舞蹈过敏的焱幽……真是各有各的个性,一个比一个有脾气。
溯溪台立于十幽教的南面,是十幽教内唯一一个能看清月出月落的地方。所以教内有祭祀或者大的活动都会在这里举办。
今晚的月色极好,不用点火炬也能将四周看得清楚。
阳曦先举着酒杯说了一通开场白,无非就是今夜如何如何美好,祈云长老归教如何如何隆重,大家要如何如何同庆,以后要如何如何努力,最后大家随意,之类的话。
话说完了,意思意思的沾了口酒,他便将杯子放下。一把将点点揽入怀里,玩弄似的捏着她的发髻,一副“我就要这样把时光消遣下去,你们谁都不要来惹我”的表态。
点点也乖乖由他抱着,脑袋一啄一啄的眯着瞌睡。
但是宴无好宴,哪有会将和谐进行到底的宴会呢?而且还是圣君大人亲自设的宴。
酒过三巡,大家都酒意朦胧。北突然升起了一朵烟火,在夜空中炫丽的绽开。巨大的爆破声将众人一惊,均抬头望向了那朵极耀目的烟花。
只有祈云长老一人看着北面的山,白了脸色。
阳曦将几乎睡死过去的点点摇醒,凑唇在她耳边道:“点点起来看好戏了。”
在大家都还惊疑不定之时,祈云长老将酒杯一摔,怒而起身,喝骂道:“夏姓小儿!你竟敢使计对付老夫!”
众人本不知“夏姓小儿”骂的是谁,待看到祈云拔刀往圣君劈砍过去之时,才知道骂的竟是圣君,而原来圣君姓夏。
待到祈云离阳曦已很近的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长老要做什么,立马有人吼道:“祈云长老不可!”
点点方才睁开眼,正是睡眼迷蒙之时,被阳曦迷迷糊糊唤醒,眼前忽然寒光乍现,竟是一把大刀向自己头上砍来。登时吓得手脚冰凉,一脸菜色。
下意识便扒住阳曦的腰,将他死死搂住。
阳曦一声低笑,觉得点点这样的反射动作非常有趣,不挡也不躲,只盯着点点眯了眼笑。
祈云生性多疑,见阳曦这副坦然淡定的形容,怀疑有诈,收了刀忙退开了几步。
歌女舞女和一干教徒们皆面面相觑,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长老做事便是太过多疑,才会败下手来。”阳曦淡淡抿了口酒,安抚的拍了拍点点的肩,“可惜长老机关算尽,终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祈云的脸色此时已经青中透紫,显然是被气极了。他恶狠狠的瞪着阳曦忽然仰天长笑:“好好好!好你个夏姓小儿,老夫还真是看低了你。当初老教主带你入教之时,我便知你是一个祸害,果不其然,你魅惑老教主,抢了我的教主之位不说,如今还要将我斩草除根么!”
点点惊了一惊,到没想到里面竟有这样的渊源。难怪那日轻风说祈云长老在教中的地位有些与众不同吗,原来这圣君本应该是他的。
“本君素来是个仁慈的人,祈云长老对十幽教劳苦功高本君自是知道的。但是,不管前事如何,如今本君坐于这高位之上,便由不得谁将本君赶下去。祈云长老存了那副心思,本君自是不能存下你的。”阳曦勾唇笑了笑:“祈云长老如今是要自行了断?还是让本君送你一程?”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与点点都明白了些许,想来定是祈云意图谋反,但阳曦知道了,现在阳曦使了什么计,将这祈云长老困在了这溯溪台上。
“哈哈哈哈!夏姓小儿,你倒是聪明,今日软禁了宸幽,既将我与宸幽分开,令我少了只手臂,又让我起疑,将人马安排与对面山谷之上,你这招引蛇出洞后一网打尽,使得可精彩。”
“唔,过奖。”
点点扫了一眼阳曦。原来今天早上他的亲自出手,竟又是为了一次利用。利用她降低祈云那些人的警惕心,让他有理由将宸幽软禁起来,然后实施他的计划。
点点眸色暗了暗,阳曦,我不在乎被利用。
真的不在乎……
只是,你每次能不能不要那么理所当然,也不要在利用我的时候让我感觉温暖。
因为那时越是朦胧的温暖,此刻便越是清醒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