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之后,影影绰绰,香鬓云影,正是曹充容庄贵人几个,都拿着帕子,捂着嘴或擦着眼角。
庄贵人梨花带雨:“太后娘娘您说这可怎么来说?便是我们这品貌不如那赵微仪,也不至于这般冷清吧?”又是泣不成声。
几人又跟着点头称是。一时都看着太后的脸色。
香烟袅袅从雕花铜炉里面钻出来,太后半眯着眼睛坐在榻上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几位后妃,沉寂着。过了许久,太后才全然睁开眼睛看他们理了理衣裳襟子道:“回去吧,哀家会找她和皇上说说的。”
几个嫔妃面露喜色,才一一告退。
眼见年节将至,皇帝自然是要来拜见太后的。这几日卫容分别在陆婉柔、徐如月处歇了一日便来拜见太后。
太后正喝着茶便见到卫容进门来了,站在太后身边的环麽麽瞧了一眼卫容什么也没说便直接离开出了门去。
卫容沉了沉眸子,他知道环麽麽是恨他的,恨他是个皇帝却连自己的儿子也保不住。
太后看了环麽麽的背影也是叹了一口气对卫容道:“以前都是她带着英儿的,现在英儿没了,她不过是伤心罢了。”
卫容点了点头也坐在了太后身边。
太后伸手握着自己儿子的手有些叹息:“以前英儿最想你来这里,好不容易才见一次,现在倒是再也见不到了。”
卫容回握了一下太后的手:“母后不必伤怀,以后还会再有的。”
太后闭了闭眼有些无奈:“你专宠一人,哪里会再有?那些妃嫔们昨儿个都跑到了这儿来,冷清可怜得很。”
近来宫里人都知道卫容独宠赵绾一人,除了按例去淑妃贵妃处,这些嫔妃倒是一概没去见过,便是偶有时间去坐一坐也呆不上两个时辰。
“哀家不知道当年你的父皇和你说了什么,或者你在深宫长大有看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开枝散叶是皇家帝王的职责。”她又是幽幽一叹:“你当知道,后宫不可霸宠,否则,格杀!”
“格杀”二字一出口,卫容眼眸震动,半晌叹了一口气道:“儿臣明白。”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她知道只要他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忤逆她,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可以平日里多去去赵微仪那里,哀家也会照看一些。”她是怕自己的儿子会觉得亏欠赵绾便提出会多看顾赵绾,若是遇到了危险也可帮一把手。
卫容点了点头道:“谢母后。”
太后摆了摆手:“你既然这么在乎她,那我这个做娘的自然要多看顾一下。”又是端着糕点递给了卫容:“我记得你小时候很想吃这些东西,可是那时我总不让你多吃害怕你迷恋上这些东西。”
卫容勾了勾嘴角捻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那时候看见那些姊妹兄弟们可以想吃就吃还是有些艳羡的。”一切过往仿佛都已经成了烟云,说出来也是平湖无波,不过还是有些隐隐艳羡没消逝完全。
太后有些愣住了,心有些发酸,那时候她害怕他和那人一样迷恋那些东西便什么也不让他多碰,到头来他真的就什么也不迷恋了。
“那你现在还艳羡吗?”太后转头细细瞧着卫容。
卫容笑了笑,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一直艳羡着,怕弄丢了弄伤了所以用了些心思编了些笼子把她关着了。”
太后摇了摇头,她自然知道卫容口中的“她”是谁。她听环麽麽说过是个很洒脱的女人,就像天上的白云任意卷舒。她又是握了握他的手,她千算完算没有算到他纵然什么都没有迷恋终究还是迷恋了一个女人。
太后看着儿子温润淡漠的脸颊,她也摸不清他的城府,有些心疼地伸出了手指拂上他的眉眼,想不起和他在一起的片段,只能记得他在骑马弹琴看书。
“明儿个得了空就带她来见哀家吧。”
卫容眉眼绽开温柔有一丝惊喜:“谢母后。”
年节说到就到了,天儿越冷赵绾也就起得越晚。加之这三四日卫容也都没回来歇息她便越发懒怠了,干脆半日半日地躺在床上捂着。
九儿看的过意不去了便先推了门进来,看见赵绾正歪着头还躺在榻上就一个脸蛋儿露了出来,眼睛眨巴眨巴着早就醒了就是不愿意起来。
“主子这样还真是享受着。”说着取来赵绾的衣服,正是那套白衣,这几日赵绾很是喜欢穿这套白衣。
赵绾在床上滚了一圈儿才爬出了被窝接过衣服自己个儿穿起来。九儿无奈摇了摇头,赵绾什么都好就是懒得出奇。
九儿将她按在梳妆台前挽着头发看见赵绾半眯着眸子抱着个暖炉便想给她提提神儿:“主子,今儿梳什么发髻好?待会儿就要去景仁宫了,非要梳个华贵点儿的。”
赵绾挑了挑眉放下了暖炉算是回了神只道:“梳个最平凡的就是了。”
“主子倒是一直不出风头,可是哪里知道外面已经传疯了,说是主子万千恩宠,当真是应了那句三千宠爱在一身呢。”九儿还是依言给她梳了个平头。
平沙也端着净脸的盆儿进来了,富华和简平都是一人端着漱口的水一人端着饭食入了房间。正是几人进来带起一阵冷风儿,赵绾微微拢了拢衣襟只道:“就用些白玉钗就是了。”她又扶了扶头上的发髻。
九儿笑了笑:“咱们主子就是喜好这些不显眼的,可凭主子的颜色只怕是最凡俗也要压上那些人一头呢。”
赵绾笑了笑选了个乳白的戒子带在手指头上:“倒真是会哄人了,难不成我是什么样儿自己点不清楚了?”
九儿奴了奴嘴:“什么时候哄主子了,不信您问问平沙他们几个。”说着又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平沙富华几人使着眼色。
平沙也跟着点头道:“主子就是好看。”
赵绾笑了笑道:“罢了罢了,去取那套草色的宫装来吧,若是真的穿了自己个儿身上这一身出去了就真的不用回来了。”
身上这一身先莫说合不合规矩,便是让人看见了也是心生记恨的很,毕竟是卫容送的,大摇大摆穿出去岂不是在给自己招惹祸事?
富华撇了撇嘴:“那可是皇上送的,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赵绾一笑却是一拍梳妆台拍手道:“富华说得好,那我是不是还该自称本宫啊~”
富华一瞪眼喃喃道:“主子说就说,就喜欢拿话折腾人,奴才知道错了还不成么?”
这些奴才跟着她在一处性子倒也学得软和许多,一听赵绾那话的意思哪能还不知道自己狂妄了,急忙认错。
赵绾嗯了一声看着镜子里的人已经装扮好,转过身来笑道:“还不快去取衣服。”
富华展颜一笑急忙放下漱口水在桌上道:“是,奴才这就去。”
九儿也从妆奁匣子里取出一对儿血红泪珠状的耳坠儿给她带上,她打量了一眼耳坠儿没什么不妥也不是什么人送的这才点了点头。这些时候越是受宠就越要小心不能让人捉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