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绾指了指吴熙和的棺木对护陵墓队作了一个揖,那领头的便带人上前打开了棺材。
二人都被惊呆了,棺木里面没有人,只是铺叠了几层厚厚的竹简。她没有伸手去拿竹简,只是伸手到一个小格子里面取出一块兵符和一块竹简。
她把东西递给了卫容。卫容打开竹简慢慢阅览着:雅鸾见字,汝已来此必已成明君,吾常愧对汝,遂亲练铁甲三千与汝。此铁甲汝散亦可聚亦可。吾曾忧汝之秉性,惧汝暴政,故夺汝兵权。今看来错矣。修容早逝,吾殇,故而著书录吾与其相知相识相爱相疑相裂。汝心未定万不可看。为帝者话止于此,为父者有一言赠。帝王爱江山,良人顾美人,丈夫得天下而怀美人。
卫容将竹简卷了起来又放进了棺材里面只取出里面的兵符。赵绾只在一旁站着,没说话也没看什么东西,这些坟冢里面的东西没人让动就不能乱动。
卫容将兵符放在怀里又背着她走了出去,她趴在他的背上依旧是沉默着。许久卫容才道:“那些竹简是父皇亲手所书,估计是怕坏了才不用纸张而用了竹简,里面记载的是父皇和吴熙和的过往。”
赵绾喔了一声,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她忽然撇了撇嘴在他耳边道:“你们卫家的男人都是情种是么?”
卫容笑了笑又想了一想道:“好像是这样的,听说高祖、父皇都是这样的。连带我们这一代的魏王、晋王都是这样的。”
赵绾又喔了一声趴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卫容没有立即让她走而是让她再多留一日。她环顾这间房间有些叹息,空旷寂静。她以前从不觉得一间房子可以这么让人觉得寂寞,现在却真真切切地被折磨着了。有人推开了门,她看见是卫容,他又换回了雪白的衣服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如玉的卫容。
她眉睫颤抖没想到他还会再来,他应该将她厌恶到了极点才是。
卫容修长的手指拂上她的脸颊暖意横生:“今夜你还是朕的妻子。”她抬头望着他有些呆又有些犯傻真像只兔子。他将她的腿放在床上同她躺在了一处环着她的腰靠在床头:“朕想同你说说话。”
赵绾不知道他们乱七八糟地说了些什么,只是像一对平凡夫妻一般讲着一些琐事,偶尔会笑出声来。他对她耳鬓厮磨,她弯着脖子在一旁低低笑着。她会偶尔看着烛火,希望它燃得慢一些,越慢越好。他会捉住她的手将她的神思唤回来张着深邃的眸子映着亮光点点瞧着她。
这样的私语到了烛火燃尽只留下灯芯冒着一缕白烟飘忽直到散尽,他拉着她睡下了。她环着他的腰却不肯闭眼,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直到永远。他亲吻着她的额头笑道:“睡吧,车上颠簸,睡不好。”
赵绾还是执拗地看着卫容,她惊觉以前从不觉得车上颠簸是因为每次都靠着他的。她的生活里早已处处是他的身影了,他是最好的谋略家,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起他,想起这个温柔似水的男人。
赵绾起床却连卫容的面也没见着,卫容没来送她只派人拿来了箱子给她放在马车上,她回头看着承广,略有失望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穿过市井到了码头,她上了船。
她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的全是衣服还有用盒子装的一叠银票外加一枚戒子和一根玉簪。她手指拂上玉簪又将戒子带在了手指上放在心口闭着眼不知想了些什么。她看着那站在窗口不语的少年,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忽然,有人拍着门。
少年打开了门。
是卫容。
赵绾看着他,竟然一时无语,只能攥紧手中的玉簪。他不是不见了么?怎么跑了过来。
卫容满身狼狈,眼袋越发浓重,打开手里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里面正满满当当整齐摆放了一盒子的粉蔷薇。
“给你种的花又开了,怕你再看不见,连夜赶回去摘了些。”他看着盒子里的花,又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安心道:“还好,没坏。”那般庆幸着。
赵绾看着那满盒子盛开的蔷薇,他不来送她就是去摘这个了?她脑子里混乱---谁还会给你种茶花?谁?谁?谁……谁……
那个“谁”从脑子里的乱冗慢慢下沉到心里,她嘴唇颤动,忽然一把揽住卫容的脖子,得此一人,此生何求?她问道:“卫容,你是不是会一辈子对我好?”
卫容僵硬了一下,紧紧搂着她的脊背,又笑得发苦:“不是说了是‘一直’吗?说‘一直’才是真话,你的那些‘一辈子’骗得我好苦。”
赵绾低笑一声和着些哽咽:“那好,我跟你回去,好不好?”
卫容大喜,看着她的脸,竟不敢相信。又再次确认:“真的?”
赵绾点头:“真的。”
卫容咧开嘴笑得惊喜,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抱了起来:“好。”说着又收着手将她捂在怀里,脸庞蹭着她的头发,如同稀世珍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