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在宫人尖细的叫声中,凤煜携着知音的手,两人双双步入正殿。
在殿内等候多时的凤鸣闻声,连忙站起身,稽首恭敬的道:“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带着知音走到上位,各自落座,凤煜才看向凤鸣那边,抬手沉声道:“鸣弟免礼,请起。”
“谢皇上。”凤鸣道,躬身退到一边。
俊颜上带着满足的笑,目送凤鸣走开,突然发现随他一同前来的袭月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上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不见半分表情。登时拉下脸来,凤煜沉声问道:“袭月,你怎么不来见过你皇嫂?”
眼角一抬,瞥一眼坐在凤煜身侧的知音,袭月甩甩手,也不福身,只是动动嘴皮子,要死不活的道:“见过皇嫂。”
“袭月!”见她这样,一股怒火猛地冲向头顶,凤煜脸色倏地一下便黑了,厉声喝道。
坐在他身边的知音最先受到波及,被他突然加大的音量吓得狠狠一颤,赶紧便转向他,轻声安抚道:“皇上,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袭月公主她……”
“怎么还叫她公主?”回头看她一眼,凤煜摆摆首,一脸不赞同的道,“现在,你已是朕的皇后,她也就是你的妹妹了。”
“是,臣妾知道错了。”知音忙点头,接着先前的话道,“皇上您请息怒,袭月她只是一时半会不能接受这样的身份变化,没事的。等过一段日子,她习惯了,就好了。”
“谁会习惯?我才不会习惯呢!”岂料,袭月根本不接受她的好意,反还瞪了她一眼,昂起下巴不逊的道。
凤煜的脸色霎时黑得不像样,站起身便大吼一声:“袭、月!”
“皇上!”知音连忙也跟着站起来,双手拉着他的手臂,急切的道,“今天我们才大婚第一天,就算是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您不要再为此多做计较了 。”
在她的柔声劝抚下,凤煜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原色。原地站立许久,他才长吁出一口气,坐回去,目光冷冷的看着袭月,依旧有些愤怒的道:“好吧!今日暂且看在你皇嫂的面子上,饶了你一次。”
“哼,叫我们在这里白白等了这么久,你们还好意思对我发脾气?”惧于凤煜的怒气,袭月低下头,小小声地、似是自言自语的道。
只是,这小声,却还不够小,至少,凤煜和知音都隐隐约约听见了。
刚刚恢复一点的脸色顿时又是一黑,正待发作,知音的双臂已经缠上他的胳膊,女子柔软的语调轻轻响起:“皇上。”
升腾而上的怒气都因这句话而烟消云散,狠狠瞪了袭月一眼,凤煜对旁挥挥手,懒懒道,“来人,赐座。”
“多谢皇上。”凤鸣忙道,拉着袭月坐下。
特意不去看不情不愿的坐在凤鸣身边的袭月,凤煜深吸口气,看向凤鸣,沉声道:“鸣弟,朕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皇上请讲。”凤鸣忙道。
但是,凤煜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徐徐转头,看向知音,嘴角微微翘起,紧绷的五官放柔了许多。
不曾见到他这般模样,知音一怔,连忙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帕子。
见到她的这番动作,凤煜轻轻一笑,伸出手去,一把将知音与帕子交缠的柔夷握在掌中。而后,才转过头来,对凤鸣淡淡一笑,朗声道:“朕与皇后新婚燕尔,情意正浓,朕打算罢朝三日,普天同庆。”
“皇上……”在觉察到他看着自己满含深意的目光的时候心跳就开始加速,待到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自己,牢牢抓住她的手时,知音的心跳都停了一拍。赶紧便抬起头,看他一眼,又羞又怒的低声叫道。
凤煜不以为意,反又把她往自己那边拽了拽,高声道:“有什么关系?在鸣弟 和袭月面前,就不用顾忌太多了吧?大家都是自己人。”
亲眼见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将凤煜的强势和知音的无助看在眼里,凤鸣心中似乎有一把火在烧,真恨不能立时冲上前去,一把将知音从他手中夺了回来。但是,此情此境之下,他无能为力,只能站起来,沉声道:“既是皇上您的想法,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再者,自从先帝驾崩,皇上您匆忙登基,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一直不曾休息过。现在,适逢您大婚,的确可以借机好好休息休息。而且,三天也并不很长。现在国泰民安,举国上下并无任何大事发生,想必这三天内也不会有何异常。”
得到他的赞同,凤煜的心思从知音身上移开不少。依旧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他看向凤鸣,淡淡笑道:“鸣弟果然不负朕的期望,朕也是这么想的呢!”随即,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头微微皱起,他有些为难的道,“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总会有的,每日早朝上官员送上来的那许多奏折你也是看到了的。”
“是,确是如此。”凤鸣点头,对此不作过多评论。
“可是,这三天,朕想清清静静的和皇后相处,不想理任何朝政。”似乎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凤煜顿了顿,眉头皱紧了些,又如是道。
凤鸣于是抬起头,顺从他的意思问:“那么,皇上,您的意思是?”
“的确,就是你想的那样。”凤煜点头,定定道,“鸣弟,朕希望以后三天,你能帮朕处理朝政,以便能让朕心无旁骛的和皇后共度这婚后的三天时光。”
什么!?
此言一出,无异于一颗巨大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波澜阵阵。
知音眼眸一抬,满面震惊的看着他,低声叫道:“皇上?”他……竟做出如此抉择?他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皇兄!”袭月的震惊一点不比知音少。这句话一入耳,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凤煜,低呼一声,若不是有凤鸣拦着,只怕她早站起来冲过去拉着凤煜摇晃了。
无视自己简单一句话造成的巨大影响,凤煜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看着凤鸣,慢条斯理的道:“鸣弟,你才德兼备,文韬武略,各方面不比朕差,朕相信你能胜任这个任务。而且,朕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绝不会笨到想要夺位、掀起朝野动荡的,对不对?”
好……好厉害的一番话!
直至此时,知音终于明白凤煜此举的真正含义了!
他方才的一席话,说得看似温和,骨子里却厉害非常。首先,他拿话堵住凤鸣的嘴,逼他亲口说出‘绝无夺位之意’这句话;再者,他一再明示暗示他自己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并且依然坐稳了皇位,凤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叫他分清楚尊卑,让凤鸣无法与他平起平坐;第三,他随随便便几句话,便对他晓以事情的最坏下场,意图吓退他,让只能老老实实为 他卖命。
他的这番作为,明摆着的就是表示:他这个皇位已经坐稳了,甚至现在还觉得有几分腻歪了,所有想暂且离开一下,舒缓舒缓筋骨。在这段时间里,他就大发慈悲的让凤鸣来体味一下身为帝王的感觉。不过,也仅限三天时间而已。三天一到,他就得乖乖回去做他的王爷。
这层意思,不是很浅,却也不深,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大概都能猜到一点,更何况是聪明绝顶的凤鸣?
偷偷往凤鸣那边看去一眼,知音果然发现他的脸色变了变,放置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是反复好几次。
深呼吸几下,他整整衣衫,面色平静的道:“是,微臣深知自己的身份,不会多做想法。”
很好!他等着的就是他这番话!
凤煜脸上突然绽放一朵大大的笑花,拉着知音便站起来,大步走下台阶,来到他们跟前。站定了,空闲的一掌拍上凤鸣的肩,大声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这么定了!鸣弟,接下来三天,朕就要拜托你了。”
“皇上哪里的话,身为臣子,能为皇上您效劳,这是微臣的福分。”凤鸣低头,轻声平静的道。
但是,如此平静的语调下所压抑着的汹涌的情愫,早熟知他一切情绪的知音又岂会不知?心中紧绷,想看他一眼,关心他一下,却又不敢。
但是,像是故意没有理会太多,凤煜的手又在凤鸣肩上拍了拍,兴奋笑道:“鸣弟,难得朕心情这么好,我们几人也难得一次聚得这么齐,干脆,你们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皇上!”闻听此言,知音的心又是狠狠一蹦。
都已经如此打击他了,他难道 还不肯放过他吗?而且,好不容易才强令自己抑制住再见到他时自己心中复杂的情愫,原以为已经功德圆满,自己可以回去休养生息了。可谁知道,他还有这么一出!
相较之下,凤鸣的反应则是沉稳得多。
微微思索一下,他抬起头,看凤煜一眼,双手抱拳道:“多谢皇上美意,那微臣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