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绵密的咳嗽声自厚重的床帘后传出。
“知音,你还好吧?”大踏几步走过来,命旁边的人掀开帘子,自己在床沿坐下,将她扶起,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凤鸣俊脸紧绷,柔声问道。
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一通,感觉舒服了些,知音靠在床头,轻摇臻首,气若游丝的道:“还好,不要紧。”
她这像是不要紧的样子吗?手脚虚软,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软软的靠在那里,远远看去,就跟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似的,叫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都是袭月!好端端的,为什么非得叫她喝了那碗参汤?难道她不知,参汤是给病人喝的,知音身体不差,喝了反而有害吗?
袭月,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小姐,该喝药了。”
此时,嫣儿从外走进来了,端着一只瓷碗徐徐靠近,望着倚在床头的虚弱少女轻声道。
“又喝?”闻言,知音皱起眉头,脸上现出一抹嫌恶。
见到她这么孩子气的反应,凤鸣淡笑,摸摸她的头,柔声道:“知音乖,只有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呀!”
“王爷!”无力推开他的手,知音微微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就别和知音说这样的话了。知音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若不是三岁小孩,你看看谁还和你一样不肯吃药的?”凤鸣道,将药碗接过来。
知音无奈的微微翻个白眼。“好吧,我喝就是了。”
“这才乖。”凤鸣便释怀的笑了,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亲自喂她喝药。
发觉他的意图,知音连忙推拒着,小声道:“王爷,不用了,我自己来……”
“你有这个力气吗?”凤鸣道,轻而易举的将她艰难抬起的手按下去。
的确没有。知音心里暗道,便只能乖乖让他一勺一勺喂自己喝下。心里则暗暗祈祷着这一幕千万不要给袭月看到。否则,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还好,一碗药算是顺利喝完。
放下碗,拿起帕子给她将嘴边的污渍擦去,便见管家又从外边进来了,急冲冲的大叫道:“王爷,皇上来了!”
“快请!”心中一惊,凤鸣忙道。手上不忘轻手轻脚的将知音放回床上安置好。
“鸣弟不必匆忙,朕已经进来了。”
刚将知音放回去,便听到男子爽朗的声音响起,凤煜已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将头垂得低低的袭月。
“微臣参见皇上!”
凤鸣等人赶紧下拜,大声道。
“免礼,平身。”凤煜抬手,眼光扫视一周,很快寻定躺在床上的知音,走过去,弯腰看着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的她,放柔了嗓音问:“知音,你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知音点头,淡笑道,“多谢皇上遣来的太医,他们开的房子很管用——咳咳咳……”话未说完,一股痒意冲向喉咙口,她别过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也叫管用?”见状,凤煜面色一冷,转身对外道,“来人,去把那些来给知音小姐看过病的太医都拖出去打三十板子!”
“咳咳……皇上,咳咳……万万不可……咳咳咳……啊!”闻言,知音心中一急,忙伸长了手臂想将他拉回来。
奈何,自己身子无力,手才一伸,便带着上半身都扑倒在床上。
凤煜见到,赶紧转身将她扶起,沉着脸淡声道:“你看看,都将近半个月了,药也换了好几副,你的身子也不见一丝好转,不正是证实了那些太医的无能吗?如此无能的太医,朕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皇上您这样说,那不是折煞了知音吗?”眼中含着薄薄的水光,知音轻轻摇头道,“皇上明知,知音的病,并不是一般的药能治好的。一开始太医就说过,知音是补得太过了,受到的冲击太大,身体承受不住,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这也算不得病。只要好生调养,慢慢的总会调养过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比起半个月前,知音的确是好很多了,至少都能起卧说话,已是很大的进步了。”
这倒说得也是实情。还记得最初知音病倒的时候,她可是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连自己饮食都成问题,那就更不用说行动说话了。
“那好吧,朕不打那群庸医就是了。”点头,凤煜淡声道。
知音忙点头,权表答谢:“多谢皇上。”
“免了,你都病成这个样子,还是少说话少做事,少折腾自己才好。”凤煜忙将她按回去,又转向从近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袭月,沉下脸,冷声喝道,“袭月,都是你!好端端的,你为什么非得强逼知音喝了那碗参汤?”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她不是说这是大补的药材吗?我不吃,给知音吃不行吗?”袭月跺脚,委屈低叫。
抬起头,看一眼床上虚软的知音,她的嘴角逸出一声冷哼,面带几分得色,轻声道:“哼,我就知道,那个慕容就是没安什么好心。要是我真把那碗参汤喝下去了,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的,可不就是我了?”
“袭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知音都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瞪向她,凤煜满面阴沉,厉声喝道。
被他少见的怒意吓得一颤,袭月咬唇,不敢说话了。
这边,在嫣儿的搀扶下抬起上半身,知音看向袭月,轻声艰难的道:“公主,现在你该相信,知音和慕容公主不是一伙的了吧?”
“袭月!”闻听此言,凤煜心中怒火更甚。
怒瞪着袭月,他失望低叫:“袭月,你真是太胡闹了!你太让我失望了!知音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在王府里住得好好的,犯得着和慕容公主联手起来害你吗?她又不是疯了!”
“可是,明明就是她们……”就是她们要联合起来害她呀!瞧瞧她们说的话做的事,那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袭月很想这样说,但凤煜根本不听她的话,只是强硬的打断她,冷冷道:“好了,朕不想再听你狡辩。从今往后,你离知音远点。若是再让朕知道你又对知音做了什么,朕决不轻饶!”
“皇兄!”他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对她撂下狠话?
袭月低叫,有些不可置信。难道你忘了吗?我才是你妹妹啊!为什么这些人都护着她?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的?
“袭月。”知道自己那席话说得有些重了,凤煜轻叹口气,放缓了声音对她道,“朕知道,你不愿意让慕容公主进门,你想一人独占鸣弟。但是,鸣弟是什么身份,想让他此生只娶你一人,你认为可能吗?就算是为了我凤凰,你也必须给朕忍!”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你好好的坐你的鸣王妃不行吗?为什么从早到晚都要猜忌这个猜忌那个?难道你不累吗?就是你不累,朕都为你觉得累了。”
“还不是因为……因为……”他以为他乐意这样吗?还不是知音和凤鸣走得太近,近得让她心慌气短。而且,现在又多了个处处向她挑衅的慕容公主!
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总觉得一旦说出口了,那就是自己示弱了似的。袭月咬牙,愤愤丢下几句话:“好好好,我忍!我忍还不行吗?我欢欢喜喜的帮鸣哥哥把慕容公主娶进门!知音以后我也都不碰她了,以后见到她我都绕道走,可以了吗?”
叫完了,眼中酸疼得紧,不想给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她捂着脸快步跑开。
“公主!”几个跟着她来的人便立马跟着追了出去。
眼见袭月走了,喉咙里又有些痒痒的。轻咳几声,知音轻轻开口,柔声道:“皇上,您不要……咳咳……不要对公主……咳咳这么凶……咳咳……她也……咳咳……也不是有心的。”
“朕知道。”凤煜点头,淡声道。自己的妹妹,她有心无心,他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兄长自然心知肚明。
“小姐,来,喝口水吧!”见她咳得这么难受,嫣儿倒了一杯温水送到知音嘴边,轻声道。
知音摇头,将水杯推开。“不了。”
“知音,你怎么了?”
见她表现得似乎更为无力了,一双星眸也渐渐合上,凤鸣心中一紧,忙问。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倦了。”知音摇头,淡淡道。
“那该是药效发作了。”凤鸣颔首道,心里宽慰了些。便过来,将她放在床上平躺好,给她掖好被角,柔声道,“你睡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嗯。”轻轻点头,知音转向凤煜,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上下眼皮之间的距离,柔弱的道,“皇上,知音无力,不能起身拜别,请皇上务必原谅知音的无礼。”
“无妨”,凤煜淡笑,挥手道,“你安心睡吧!”
“是,多谢皇上。”
知音点头,冲他淡淡一笑,便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