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粗陋不堪的圆草屋顶,邢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果然没有死。
“大哥哥,你醒啦。”正当邢天回忆起那天晚上事情的时候一个清脆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邢天偏头望去,这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只见她扎着不长的小马尾辫,婴儿肥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这让邢天感觉她十分可爱。
邢天想坐起来,正当他要起身的时候,小女孩急忙向前拦住了他。
“不可以的,大哥哥,索大婶说你受了十分严重的伤,不可以轻易乱动的。”
邢天听后会心一笑,回想起那晚的惨状的确是受了很重的伤,不死已经是万幸了。他刚想开口说话,但喉咙的干涩感却让他一时发不出声来。
旁边的小女孩见状急忙倒了杯水递到了邢天的身前,邢天猛灌了一口,这才感觉嗓子舒服多了。
“我这是在哪?”邢天干咳一声,问道。
“你在我们部落里,是我发现了你,大哥哥。”这个小女孩便是那个到河边祈愿的阿兰了,当她看到在河里的邢天后连忙叫人将邢天拉了上来。
“谢谢你。”邢天真挚地说道,如果没有她,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喂鱼了吧。
“我在你们部落里?”邢天接着问道。
“是啊,大哥哥。”阿兰再次回答道。
邢天思忖了一下,眼角不经意地看向了阿兰的双腿。
只见阿兰的双腿长着蓬松松的茸毛,白白的好像冬天里的雪一样。
正如邢天所料,他所在的是一个半兽人的部落,半兽人上身为人,下身为兽,是种族大交融时代的产物。
半兽人的这种身体特性使他们同时受到人类和兽人的排斥,因此他们的地位十分低下,但幸好,邢天没有这种种族观念。
“你叫什么名字?”邢天看着面前这张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地想揉一揉。
“阿兰,你呢?大哥哥。”阿兰甜甜一笑,问道。
“邢天。”邢天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姓名,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艾比的安危,“阿兰,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别人在河里?”
阿兰摇了摇头,只见她那不长的马尾辫左右摇摆,“河里只有你一个,邢天哥哥。”
“哦。”
没有艾比吗?
“我睡了多久?”
“加上今天两天了,索大神说你最快也得五天呢,没想到今天就醒了。”
邢天皱起了眉头,他记得他最后关头在河里使劲往上推了艾比一把,艾比后来会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想到这里邢天开始后悔拐跑艾比了。
邢天没有想到他这一昏迷竟然昏了整整两天。邢天十分担心艾比,如果遇到半兽人还好,但遇到了兽人的话那可就不妙了,兽人的智慧并不发达,他们大多还保留着原始的兽性,凶狂而残暴。
邢天也想越觉得心里没底,如果艾比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邢天甩了甩脑袋,用手使劲拍了几下自己的嘴,边拍边说道:“呸呸呸,想什么不吉利的。”
阿兰的大眼睛盯着床上又是拍嘴又是晃脑的邢天不禁感到好笑,心里暗想:人类真是有趣,难道人类都是这样的嘛。
“阿兰,带我出去。”邢天从床上一下子蹦了下来,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自己身上的伤竟然好了大半。
他原本以为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好不了,但却不想竟只躺了两天就差不多了。
邢天望着贴满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膏药,不禁啧啧称奇。
他率先跨出了这个小草帐篷,阿兰紧跟着跑了出去。
出了帐篷,邢天望着附近十几个小草棚不由心中暗想:这个部落不大。
“这是什么树?”邢天望着穿插在每个帐篷之间的小树问道,这种树并不高,堪堪盖过了草棚的顶部。
要知道,罗芬亚帝国可是被称为“世界林场”,森林里绝大部分都是些高大粗壮的树木,而这种小树在这里反而显眼的很。
“它的名字是希望树。”回答他的并不是阿兰,而是一个拄着拐棍正在向他们缓缓走来的老人。
邢天扭头望去,只见这个老人同阿兰一样双腿都是雪白的茸毛。
“西普族长!”阿兰看到这个老者立即行了一个礼,这个礼邢天从来没有见过。
也许是半兽人所特有的吧,邢天在心里想着。
族长慈祥地摸了摸阿兰的脑袋,然后看向邢天,说道:“传说黄炎曾率大军来到这里,但那时他的部队已经断粮缺水很多日子了,就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这结满果实的希望树林,由此救了黄炎以及他的军队,所以黄炎就把这树命名为希望树。”
邢天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这也是我的希望,如果没有你们,恐怕我早已命赴黄泉了。”
这位半兽人的族长露出了一丝微笑,眼角的皱纹也跟着弯了起来,他摆摆手,用手抚摸着旁边的希望树怔怔出神。
“这也是我们的希望。”西普族长的语气不似是回答邢天,更像是一番自言自语地感慨。
良久,他才转过身对着邢天做了一个特别别扭的姿势,说道:“你好人类,我是这个半兽人部落的族长,你可以叫我西普,我们这个部落是个人羊族部落。”
邢天这才恍然,他刚刚看到阿兰那毛茸茸的双腿时就在猜想这是个什么种族的半兽人部落,原来是人羊族……
邢天这么想着,连忙照葫芦画瓢地做了个同样的礼回应西普族长,“你好,西普族长,我是邢天。”
邢天的礼做的很怪异,引得旁边的阿兰不禁“咯咯”直笑。
“邢天哥哥你好奇怪。”阿兰的娇笑令得邢天尴尬地捎了捎头,旋即邢天又咳嗽一声,对着西普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很久没有人类来我们半兽人部落了。”西普族长笑道,“阿兰这个孩子很善良,她看到你在河里马上就找我们去把你救了上来,看来没救错人,小伙子,你很善良。”
邢天很诧异,他诧异西普族长会突然夸自己善良。
西普族长似是看出了邢天的诧异,他接着说道:“其他人类见到我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你,却不同。”
邢天这才了解。半兽人半人半兽,人类对此总是不屑一顾的,而刚刚自己对西普族长的还礼自然让他对自己好感倍增。
“不过就算你和其他人类一样我们还是会救你。”西普族长说道,“因为很久以前有个人类救过我们半兽人,对了,你从哪里来?”
“帕拉丁帝国。”邢天说完这句话时顿时感觉气氛不对了,只见阿兰和西普族长同时怪异地盯着他。
似是看出了邢天的疑惑,西普族长开口了。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帕拉丁帝国前几天对我们国家宣战了。”西普族长的语气很严肃,也很悲恸。
什么!?宣战了?
邢天一时愣住了,他相信战争回来,但没有想到战争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但这也为他解答了一个让他困惑已久的问题,那就是自他出了阿兰的草棚之后就没在这个部落中看到一个壮年男丁的身影,甚至连其他半兽人的身影都很少看到。
“部落里的壮年男丁都被抓走了,而妇女都出去采希望树枝了。”西普族长环顾了一下四周寂静的部落说道,旋即他又摸了摸阿兰的头,“她的父亲就被抓走了。”
邢天看向了阿兰,只见阿兰原本天真的笑靥此时低下头来摆弄着衣角,晶莹的泪珠不知什么时候浸湿了她的睫毛。
正当邢天准备弯身安慰着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只见阿兰狠抽了一下鼻子,抹了抹脸颊上还未干的泪痕,抬头说道:“前天我去河边放了希望树的种子,爸爸和族里的其他叔叔一定会回来的。”
阿兰给了邢天和西普族长一个明媚的笑脸,只是那笑脸在西普与邢天看来更多是一种苦涩与无奈。
邢天说不出话了,他感觉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胸膛上让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他已经知道了这场战争只是普利顿联盟的一个阴谋,虽然跟他跟他太大关系,但今天他看到了阿兰之后他的想法变了。
他有一点点恨意,他恨随便一个决定便让人们陷入战争的恐惧,殊不知有多少个家庭的孩子因为他们随便的一个决定而变得阿兰一样。
邢天蹲下身子替阿兰擦着眼泪,轻声说道:“你的爸爸一定会回来的,邢天哥哥答应你。”邢天似乎在对阿兰承诺,又似对自己承诺。
“真的吗?”阿兰欣喜地看着邢天,邢天重重地点了点头。
西普族长在旁边无声叹了口气,回来?谈何容易啊!半兽人受尽歧视,谁不知道半兽人就是上去送死的呢?
西普族长望向了旁边的希望树,这时一片叶子悄然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