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我看见孩子们围着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孩子们竟然拿泥巴扔他。莫君锐在一边调解,也不见有村里的大人在场。
“你们怎么来了?”千仪看见我们,诧异地问。
“凑巧而已。这儿是怎么回事?”顾展延看着眼前的情景。
“不知道,我们也刚进来看到的。”千仪指着那八九个小孩,“他们在欺负这个老人家。”
这时,一个看似领头的小女孩不服气地出声,“我们没有欺负他!”
千仪蹙眉,刚欲开口,我拉了拉她,让小女孩接着说,“他前几天来到我们村子里,说我们村的猪崽过两日会死,结果就全部死掉了,他没来的时候,我们好好的,怎么他一来我们村子就死了那么多的猪崽?就是他害的,就是他。”
其他的孩子也随声附和,“对,就是他害的,就是他,打他!”
老人坐在地上,不怒反笑,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老人家,您就说句话吧。”莫君锐开声,他似乎认识老人。
“哈哈哈,世人皆沉沦于过眼之云烟,目见之表象,因果循环,无灭则无生,有何可解释的。”老人在孩子堆里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含笑离去。孩子又准备去拦着他。顾展延拦着孩子们,掏出一张银票,“你们村子死的猪崽我全买了,让老人家走。”
孩子们面面相觑,估计也不认得什么是银票,却只是呆呆地接过银票,闹哄哄地走开了。
我猜,我们几个都对这个老人感兴趣了,一个山间老者,言语之间颇有禅意,说不定是什么得道之人。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而觉得有几分仙风道骨,我不自觉地追了上去。
可是追到山边,转了个弯,竟然不见他的踪迹了!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他走这儿来的。
后面跟上来的千仪三人,看到如此情景,也惊诧不已。
半晌,莫君锐状似叹息地说,“我曾经见过他。”大家齐齐看着他,“我在边疆回来的时候,在雾焰山一个山谷中遇到他,不知他怎么会来到这儿。或许是什么修道之士,云游至此吧。”
“他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你为何说他是修道之士?”顾展延好奇地问。
“他说,”莫君锐看了一眼我们,犹豫了一阵,又看着千仪,终于说,“他对我说,要我记住,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权也空,名也空,转眼荒郊土一封!”
话一出,千仪脸色一白,怔怔地看着莫君锐,半晌说不出话。顾展延也沉默了。他们古人,对“谶”一字,自然是信的。这话,如果是说莫君锐的命运,那么,千仪该彻底了解,莫君锐当初为何一再退却了。
然而我,我是对这话惊恐,极其惊恐!因为,这几句话,恰恰是出自我前世明朝的悟空和尚的《万空歌》,一字不差!老者到底是什么人?!他竟然说出了这番话,神?鬼?还是和我一样,转世过来的?老天爷,你别闹腾了行不行!
“你怎么了!”千仪推了推我,“想什么,脸色那么差。”
“没,没什么!”我故作轻松笑了笑,笑容却不由僵在脸上。
老者从我的前面,千仪三人的后面走了过来,看到我的脸色,他们三个转过身,看着神出鬼没的老者。
“不如老朽赠你们几句。”他朗声笑着说,刚才灰头土脸的模样一扫而光,“权当感谢你们从那群孩子手上救了老朽。”
“不必了!”顾展延果决地说,“老人家请回吧。”
“如果老朽非要你们听呢?”老者笑呵呵地走近顾展延,“听着,你,寻寻觅觅万事全,近在咫尺难婵娟。命数一定,老朽本不该透露,但是多言一句,你注定找不到今生至爱,记着,是找都找不到,更遑论能否得不到。你以为的,根本就不该是你的。如果你能参透,也许还有找到的一天,但是,为时已晚!”顾展延听完,无言以对。难道顾展延命中那个人不是
千仪看着老者,“老人家,你……”
“而你,”老者拦着了千仪下面的话,平静地看着她,“半生执着半生思,浮萍无根空念痴。”
来不及让千仪反应,我出言反对,“老人家,听您的意思,您眼前的这几个人,就没有一个可以安度一生的吗?”我突然不忿起来,如果他们都没有好日子过,这个世道还有一个人能好好活着?
“命是天注定的,没人改变的了,”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思考一阵,“或许,你有这个能力,不过,你的出现本就是一个错误,是一个变数,或许,你是他们逃脱命运安排的钥匙……”又掐指一算,“不,你也不行。过客,一个匆匆过客,你命该如此!你的命数是——”
“别说了,”我阻止他,“不必说了,命既是天定,无法改变,我知道又如何?”
“是吗?”他斜眼看着我,“既然姑娘不想知道,为何又追着我过来?生也空,死也空,人生漫漫一场空。这便是你的命数!”老者残忍地说了出来。
生也空,死也空,人生漫漫一场空?不,我不信!说什么生也空,我活着,活在这个时空,明明就改变了很多,救了明宬救了潇淑妃还有十二皇子,我不是空的,我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