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连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千仪疲倦不堪,情绪低落,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千仪请求到离京几百里地的影月行宫小住一段日子,太后恩准了,还让千仪宫的宫人都跟着,免得千仪和行宫的留守宫人生分。
我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身上的伤起色不大,但是下地走几步路已经没有问题了。想着明天起便要在马车上颠簸一两天,心里就直哆嗦,怕是一路颠到影月行宫,我又得重新躺下了。
时间差不多了,不再多想,举步向安东门走去,我今天有件事要办,明天就要出宫前往影月行宫了,今天再不办,只怕就没有机会了。千仪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不能对她的幸福坐视不理。
远远地看见一架马车驶了过来,马车顶上挂了一面小旗,上面的正是“莫”字。我走上前去,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胆敢阻莫将军的去路。”赶车的车夫高声喊道。
“千仪宫乱红求见莫将军。”我垂首道。
车帘子掀起,露出来的却是那双桃花眼,“臭丫头挨了板子还不老实,不好好待在千仪宫里养伤,又出来闹成什么。”这两个大男人还真是形影不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挨板子的事他都知道,知道也就罢了,还要露头要我行礼。“奴婢叩见顾世子。”死顾展延,又害我下跪,我的屁股痛得我龇牙咧嘴的,又发作不得,“奴婢有要事求见莫将军。”
“展延。”莫君锐走了下来,阻止顾展延,走到我面前,“乱红姑娘快请起,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抬头看着莫君锐,对方颔首。
两人走到路边,顾展延远远地看着我们,好像怕我吃了莫君锐似的。
“公主明日便启程前往影月行宫,将军知道此事吗?”我开门见山,看见莫君锐点了点头,又说,“那将军可知公主为何要离宫。”
莫君锐轻叹了一声,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宫中纷扰缠身,疲惫已极,欲离宫偏安一隅,偶得休憩。”
果然,他是知道的,在意的。如此一来,就好办多了,“乱红姑娘可是公主授意前来的?”
“不是。”我坚决地回答,转过身,避开远处顾展延的目光,“乱红和公主一起长大,知道她的心思,冒昧前来,逾越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姑娘,请姑娘回去转告公主,君锐会尽快向太后和皇上禀明实情,撤销指婚。”这……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将军,”我叫住刚欲离去的莫君锐,“乱红再斗胆说一句,将军明明是关心爱护公主的,何苦又拒公主于千里之外。人生在世,缘分难得,将军何不随缘惜缘。”
他想了一阵,回过头来说,“我乃将门之后,是马革裹尸的宿命,我莫家将每个男人,莫不是死在战场上的。我注定对公主的幸福无能为力,为今之计,我能做的,只是放手,让公主另觅良缘,找一个能陪她终老一生的男子,平安快乐地看着儿孙满堂,年老之时,和她的夫君一起,弄孙为乐。而不是和我在一起,担惊受怕,凄凄惨惨虚度一生。”他看着我,“乱红姑娘,我知道公主与你,情同姐妹,她听你的,你就多劝劝她吧,君锐,就此谢过。”
这个男人,甚是难得,千仪,你没有看错人,对我这样的身份,也能坦诚相对。“我们常常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加诸于我们爱的关心的人身上,但是,这就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长篇大论我不会发,只能用最最简单的言语来告诉他,“公主,她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前路再难再险,她想与她相对的,只是你,只能是你,不是其他的人。就算其他人能给她一生相守,儿孙满堂又如何。对着她不爱的男子,去思念另外的男子。将军,难道你想她这样三心两意,不忠不仁不义地过一辈子吗?”
莫君锐一言不发,转身走了,“明天公主会在宁西门出发。”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句。
巳时一刻,浩浩荡荡的出游队伍从天仪皇宫宁西门走出,回望队伍断处,依旧未见该出现的那个人。
“乱红,你看什么?”马车里,千仪疑惑地问我。
“没什么,公主。”我把头从车窗外缩回来,“太后在向我们招手呢。这次公主离宫那么久,太后肯定会很想公主的。”
“是吧,总会有谁思念谁的。”说着,千仪不自觉地撩开车窗帘子,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