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夜,蓝净紧紧的握住妹妹的双手,注视着她的双眼似要看进她的心底。
“你是不是喜欢上苏霂皓了?”蓝净语气生硬,似在质问。
蓝语低着头,沉默着。
“是,苏霂皓是个好人,我们都知道。可是他并不是适合你的人,他已经有家,有结婚七年的妻子,有大你十年的光阴!有你无法接受和想象的过去!”蓝净摇着妹妹的手激动的说。
蓝语只是抿抿嘴,然后轻声的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他怎么样的。”然后冲着蓝净安静的露出一个笑脸。蓝净无奈的回她一个笑容,用手帮她拢起垂在额上的头发说“我不想看你伤心。”
这是多么安静的一个夜晚啊,蓝语第一次躺在姐姐的身边睡的安然,一夜无梦。
月光明亮的有些荒凉,苏霂皓边走边想。生活为何要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呢?他以为自己不会在如此投入如此深刻的去爱一个人了,却不想蓝语的出现打乱了自己以为的一切。他应该庆幸么?自己还有爱的能力,而他的内心却储了满满的伤感。
之前和许多女子往来,亦有过几次身体的背叛,但他从来没有对安可心存愧疚。而这一次,他怕自己陷落下去,即便赔上他和安可的婚姻亦是没有靠近的资格。
原来每个爱了的人,爱着的人都是如此卑微的伤感。
安可坐在出租车里,从苏霂皓的旁边滑行过去,苍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隐隐的如同被时光吞噬了一般。似个空人。她伤感的用双手盖上自己的脸,眼泪无助的滑落……
安可回到家,黯然的独自躺在床上。听到苏霂皓回来开门的声音,她转了身装作熟睡的样子。她听见他走进了浴室,水声哗啦啦的响,她似乎听到苏霂皓压抑的哭声,似个孩子一般“呜呜”的在空寂的夜里回响。安可悲凉的想,为什么突然如此的悲伤呢?因为知晓自己没有靠近蓝语的资格吧,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如此惊慌起来!可怜的人。
苏霂皓走进卧室的时候,安可转了个身钻进他的怀里。他愣了愣,然后轻柔的将她揽在胸前,轻吻她,急切却绝望的样子。他双手捧着安可的脸,手指有液体慢慢滑落他知道安可在哭,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肆意的开始掠夺她的身体。
愤怒、悲凉、绝望当这些情绪一同涌上来的时候,苏霂皓似疯了一般……
早晨他离开的时候,安可依旧装睡,她怕自己一睁眼,就看到苏霂皓递到她面前的离婚协议。这么累,却依旧愿意坚持,即便是心痛也想要和他一起。
清晨,蓝净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低头跪在地板上收拾行李的蓝语。她愣了愣问“蓝语,你收拾行李干什么?”“姐姐你醒了,”蓝语微笑着注视着蓝净,依旧一件一件将衣服塞进旅行箱里。她说“姐姐,你说的对苏霂皓并不是我的什么人,他亦并不适合我,也不会属于我!姐姐,带我离开这个城市!”她一直微笑着说每句话,大大的眼睛有些唐突的望着姐姐。可是蓝净觉得她似被人抽去了筋骨那般的无力难过。
她是真的爱上苏霂皓了。蓝净在心底里叹息,自己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才好对……
这样一个复杂的,有那么多过去的男人,能够给予妹妹的只有伤害。当初送蓝语来这里治疗,真的,是一个错误!
“你想好了吗?”蓝净穿着睡裙走过去坐在蓝语的面前柔声的问。
“嗯。”蓝语低着头,轻轻的答了一声。
“那好,今天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蓝净注视着蓝语的眼睛说,蓝语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然后抬头说“姐姐,没有必要,他并不是我的什么人。我的来去不必向他说明汇报。”顿了顿她接着说“或许只有这样离开,才能给彼此出路。”
蓝净叹了口气,她明白妹妹的意思。她想要苏霂皓失去她的所有信息,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她不知道蓝语为何突然有如此大的勇气,决定离开苏霂皓,可是她可以感觉到蓝语真的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男人。
蓝语说过那句话后,开始沉默。
她想起每天晚上站在窗后看到的一幕。苏霂皓站在楼下,望着她的窗户抽烟,而安可却在阴影处望着苏霂皓。她从那一刻起,开始痛恨自己,开始厌恶这样一个用自己软弱和遭遇去夺取别人生活的自己。那个站在苏霂皓背后的女人,肩膀趿拉着,绝望的站在黑夜里,每夜每夜,她一直猜测这个女人该多么爱苏霂皓才能够容许他心里装着其他的女子,陪他在别人窗下守望。
蓝语偶尔会刻意回想那晚发生的事情,大脑似一片空白,只是耳边常常会响起那个人的声音“爱情就像放风筝,爱的多的那个就是风筝,爱的少的就是放风筝的人……”她觉得那就像个魔咒,突然将她的人生带入了另一种可能。
登机的时候,蓝语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安静的扣下了电话卡来,抛进了垃圾桶里。也许只有这样的不告而别,才能放彼此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她想。“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和不辞而别!”蓝语在心里轻轻的说。
蓝净始终牵着她的手,像对待一个小孩子般。蓝语冲她微笑,内心感激。感激姐姐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她始终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蓝语想着,将头靠在姐姐的肩上闭上了眼睛。“睡吧睡吧,等一觉睡醒,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从头开始。”蓝净心里想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这天下午,苏霂皓一直一直拨打蓝语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始终传来“您好,您要的号码无法接通……”他的心一沉,迅速奔去她的房间。
他用蓝语留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间门。一眼望见这空空如也的房间,他突然惊吓的笑,蓝语居然就这样悄悄从他的身边走开,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原来自己于她只至于此!
他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她卧室的地板上,望着蓝语留给他的纸条:志,谢谢你。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他苦笑着,将纸条揉碎在掌心然后颓然的不可抑制的笑,注视着这间自己为蓝语安排的房子。或许真的是自己期待的太多,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辞而别,也好,放彼此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苏霂皓想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角落的立柜上放着一只小小的智能闹铃,闹铃的上面贴着蓝语小小的一张照片。她抿着嘴巴,似静静的微笑着望着他。他将闹铃慢慢的取下来,注视着这张脸。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说“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他匆匆的将小闹铃装进口袋,转身离开了房间。
回到家,他看到安可伏在桌上睡着了。桌上满满一桌的饭菜,还有一瓶打开的红酒,两个酒杯也已分别摆好。他皱了皱眉,想要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可是想了很久他还是没有明白过来。似乎是他关门的声音,惊醒了安可,她抬起头来对苏霂皓微笑,说“今天,回来的比平常早!”苏霂皓没有回答。
“今天,为什么炒这么多菜?有客人要来吗?”他淡淡问了一句。
“不,没有,就你和我。”安可依旧微笑着说。她光洁的面孔因为刚刚伏案睡眠的原因微微泛着红晕,浓密睫毛轻覆的眼睛还似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慵懒样子。她还似几年前那么漂亮!苏霂皓在心底叹息。
他没有再多问,坐下来准备吃饭的时候。安可却注视着他说“我们先一同喝一杯吧!”
苏霂皓看了安可一眼,没有吭声,只是端起酒瓶斟了两杯酒。第一杯给她,安可才幽幽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苏霂皓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一口喝完了手里的酒。他在心里说:好好吃完这顿饭,然后,然后就和安可谈离婚的事。这么久了两个人互相折磨了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也累了……
“你忘记了,我知道你也不会在乎了。”安可悲哀而失望的笑。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不在乎了吧,不,你压根就不记得了。”苏霂皓微微一怔,皱起了眉头,他惊讶于自己居然连结婚的日子都能忘记。他放下了酒杯准备站起来。
“坐下,”安可声音很冷,说。“陪我吃完了这顿饭,我就放你走。”安可祈求的声音。
他只好重新回到座位里,两个人一遍一遍沉默的碰杯,喝到微醉的时候,安可哭了。她说“霂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不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两年了,我等了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夜,我一直等待你愤怒的追问!可是你始终什么都不说。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那么的无足轻重。”
苏霂皓亦喝醉,他愤怒着拼命拍打着桌面,桌上的杯盏震的叮当作响。他说“你让我问什么?问你如何同自己的初恋偷情?还是问你怎会忍心弄掉了我们的孩子?你欠我太多的解释,可是这两年来,不论我们相互如何的折磨你都不啃说出一句对不起,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是男人!我是男人!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哈,你现在不就缺少一个离开我的理由嘛。你让我说什么?说我真的和那个男人有染,然后让你内心无愧的离开我?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答案吗。你如果想要,我现在就给你。我去告诉全天下人,我安可,对你不忠好了吧!”安可哭着笑。
“我要离开你,不论是否有什么理由。我都要离开你,我爱上了别人。安可,我爱上了别人。”苏霂皓说着,狼狈的从椅子里滑落下去,坐在地毯上。
安可望着这个一直以来将自己装裱的自信潇洒的人,突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皱一皱眉头,眼泪就哗哗低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