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在地上躺了许久才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密林里找到了些草药,平时经常帮妈妈采药的他也会了点简单的医术,知道哪些草药可以帮助消肿散瘀。他将那些草药揉碎了敷在肿起的地方,待到天快暗了,他才拖着小野猪向村子走去。
晚上,昏暗的灯光下,虽然奥托已经事先做了准备,但还是被细心的妈妈察觉了异样,奥拓只好掩饰说是打猎是躲避野猪摔得。斯蒂芬妮看着满身淤痕的小奥托,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反而是男孩很懂事地安慰她说没有事,只是有点痛。在上好了药之后,男孩便早早地回了房,躺在床上的奥托第一次有了心事,他今天本可以和妈妈倾诉受到的一切委屈,但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妈妈只是个没有丈夫的弱女子,或许她可以带着奥托去村长家告状,而村长也会毫不留情地抽布兰登几鞭子,但儿子毕竟是儿子,况且奥托也不想倚仗别人的力量,他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妈妈和自己。奥托从未这样渴望过成为强者。
同样没有入眠的还有斯蒂芬妮,她看着窗外如水般流泻的月光,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布兰登又找了奥托几次麻烦,过程无外乎狠狠殴打与辱骂。可直到所有的人都打累了,奥托已经完全爬不起来,布兰登都没有等到要男孩的屈服求饶,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听到。而每次他们打累了,准备走了,奥托都会慢慢爬起来,静静的看着布兰登。那沉静宁定的目光,忽然让布兰登觉得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正缠绕在他的脖子上,伺机注入那致命的毒液。从此,布兰登开始做噩梦,在连续几天奥托都出现在他的梦里,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后,他决定再找奥托最后一次麻烦,而这一次他一定要叫那个小野种乖乖服软。
太阳照常升起,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奥托在自己平时打猎的地方又遇到了以布兰登为首的那帮少年,不出意外地,又是一场意料之中的殴打,奥托也依旧只能防护着自身的要害。虽然奥托长高了不少,但布兰登也越发健壮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体型差距依旧很大,大到布兰登在殴打他时,奥托根本无力反抗。
少年们打累了,停止了踢打。奥托依旧慢慢得爬了起来,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布兰登。
布兰登突然感到一阵抑制想要呕吐的冲动,这是极端恐惧的表现,这双碧色的双眸已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要回避奥托的目光,哪怕他是村长的儿子,是村中年轻一代中拳头最硬的人,可他就是畏惧这个小男孩的那对碧色的瞳孔,就像畏惧熊熊的大火的那样。
可这个时候他不能胆怯,他要是不能征服这个小屁孩,就永远摆脱不了那个梦魇。
他走上前来,一脚踢翻了奥托,他踩在奥托的头上,“还真是块硬骨头!不知道是你那个风骚的**妈妈从哪里偷来的野种,可骨子里还是一样的下贱。”
说完,他得意的弯下腰,想从奥托的脸上找到悲愤,急躁或者狗急跳墙的表情,可他再一次失望了,男孩的脸上依旧沉凝如水,壁垒森严,看不出一丝的波动。
失望到有些暴躁的布兰登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小野种,你别得意,我老子马上就要不干了,等我当上村长后,就把你那婊*子妈妈卖到妓院去,至于你,我会打断你的四肢,扔到林子里喂野兽。”
少年得意洋洋地说着。他的脚越来越使劲,要把奥托的头踩到更低。他知道奥托不愿意别人说他的母亲,那是他的逆鳞,可他偏是要这样揭下,戳他的伤口。突然他听到了一声惊呼,感觉到脚突然踩不下去了。因为奥托伸出了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奥托猛拉他的腿,他失去平衡,被掀翻在地。奥托像一只奋死捍卫着领地的猛虎那样扑了出去,骑在布兰登的身上,手中握着原本别在腰间的短刃,用铁木制成的刀柄重重地砸在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刀柄隔着脸上的脂肪和面骨猛烈撞击,砰砰作响。
第一下就打在了布兰登的鼻梁上,喷涌出的鼻血顺着面颊流淌,模糊了布兰登的眼睛。
“奥托要杀我啦,奥托要杀我啦。”布兰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同时疯狂地挥舞手臂,在奥托身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抓痕,抓痕很深,周围的皮肉都翻了起来。
其实奥托根本没有想杀他,也许他在布兰登辱骂妈妈时曾有过这种想法,可是当他真的拔出腰间的匕首时,他突然想起了教他学会使用匕首的村长,而地下的这个少年是他唯一的儿子。
于是他根本没有拔出刀刃,只是用了较为笨拙的刀柄。
布兰登鲜红的视野里,奥托的那对碧色瞳孔竟变成了幽幽的黑色,他的眼神变得狰狞而疯狂,鲜血一丝丝地溅到他脸上,血很红,他的脸色很苍白,红与白交织起来如此狰狞可怖,浑如深渊里吞噬灵魂的魔鬼。
一旁原本围观看热闹的少年们开始完全懵了,反应过来之后一拥而上对奥托拳打脚踢,还有人想把他从布兰登身上拉下来。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无论多少记重拳落在他身上,他都没反应,仍旧是疯狂地一下下地砸着刀柄。
他就像是疼痛的介质,疼痛从少年们的拳头上传到他身上,他再这传到布兰登的身上。布兰登脸上喷出的血却越来越多,沿着领口滴滴答答地往下坠,奥托的身上也都是血,有的是布兰登的,更多的是从他自己嘴里喷出来的。
眼看无果的少年们慌张了,一些人跑回了村子,寻找大人求助,空旷的林间此刻仿佛变成了斗兽场,而村长口中的小野兽第一次露出了他的獠牙与利爪,他的凶猛与决绝之意这一刻展露的分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