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蓝,喝什么饮料?”他询问她,也拉回她游离的思绪。
“雪碧吧!”
“那爆米花要吗?”他瞟见经过的女孩们怀里各自捧着爆米花桶。
“呃……”她怔了一下,拒绝了,“不用了。”
她想起了去年冬天,高翊轩往她怀里塞过一大桶的爆米花,在她耳边轻声絮叨,诺,这么喜欢吃这个,干脆给你超大桶的,撑死你。在他耳边那会儿,她迅速地挑出一颗爆米花,塞入他的嘴里,俏皮地说,老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他则是亲昵地咬住她的指尖,挑)逗似地吮吸。
等她从回忆里出来,他已经买好了饮料,递到她手里,她接过,轻声言谢。她想,不吃爆米花,省得一直挣扎在回忆之中。
没多久,开始进场了。
他在前,她在后,一前一后地进入放映厅。他们的位置,正位于中间,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前面那排有一对情侣,正你侬我侬地相互喂食东西。那种浓情蜜意,甜煞了周遭。
她转过头,看向身侧清冷的男子,他正襟危坐,认真地盯着电影屏幕。微弱的光线打在他脸上,让她看清了他的脸,下颔收紧,薄唇微抿。
她下意识地拿他们作了对比。高翊轩那个人,总喜欢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她肩膀上,看到精彩之处,还会附在耳边说俏皮话。
他似乎注意到她在看他,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什么。”她连忙摇头。
一个小时半的电影,观众无不笑声连连,她却看得十分无味,总在那段回忆里沉浮。她才二十五岁,他不过才三十岁,为何他们的恋爱谈得那么像四十来岁?温吞如水,没有半点人生激情。
……
回去的车上,他问出了疑惑,“婧蓝,你有心事吗?”
“不算是心事。”这份感情,如此赤)裸裸,已经不算是心事了。
“那是什么?”
“没什么。”她不想言明。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她的思绪又开始飞扬。
“我每天送念玎来来去去,也不是很方便。婧蓝,要不我们尽快结婚好了?”他突然提议,立刻引得她侧目。自相亲到现在,不过半个月多点,马上谈婚论嫁,的确过早。
可是……她低下头,“让我考虑一下。”
不是说好,遇见合适的人,就把自个儿给嫁掉吗?为何走到这一步,却一再地犹豫?
……
车子在楼下停下,却见到另一辆车早就停在哪儿。一个模样英俊的男子,斜靠在车身侧,手上还夹着一根烟,那袅袅升起的雾气,将他的脸都变得模糊。地上,是一堆的烟蒂,看来他等了很久。
她推开车门,下车来。他也尾随着下车。
他走在她的右侧,她慌忙地牵住他的手,厨师的手,略微有些冰冷,但骨骼活络,很有质感。他不曾注意到她的异样,反握住她的手,关心地问:“冷吗?”
“不冷。”
高翊轩转过头,将他们俩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最终,视线停在了他们相互交扣的手上。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眸光之中,射出寒意。
她僵直了身体,当作不曾看见他,却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秦翊,我答应方才你的求婚。”一句秦翊,喊出口得如此自然。
“真的吗?”他有些诧异。
“没错。我答应了。”她点点头,“待会我们上楼去我爸妈说吧!”
那头的拳头紧握,全身肌肉蹦紧,未曾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些时日里,他装作很有信心的模样,其实他根本就没什么信心。她知道她的心里头有个重大的心结,牢牢地打了死结,他知道解开这个结,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可在他尚未完全这个浩瀚的工程之前,她居然答应了别人的求婚。她要嫁给这个才见过几次面的相亲男。他气不过,却无可奈何。
他们经过他身边时,他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袖,沉痛地问:“你心意已决了吗?”
“从离婚那天起,我的心意便从未变过。”她冷淡地说。
“钱婧蓝,你真的很过分!”他特地加重了过分这两个词的语气,以示自个儿心中的不满。
她怎么可以装作看不见他的努力?她怎么可以如此漠视他的情感?她怎么可以对他如此绝然又无情呢?
明眸善睐。语气冷淡。
她十分冷静地告诉她,“感情这种事,没有勉强。”
“我懂了。”他缓缓地松开了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那双好看狭长的眼,蒙上了灰色调,她有些不忍,可脱口而出的话,却还是那么伤人。“祝福我们吧!将来,我也会祝福你。”
他气愤地甩手,凶恶道:“我不稀罕你的祝福!”
他没这么大度,祝福心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白头偕老,婚姻和睦,即使圣人,也无法有这个难耐。在爱情的国度里,又有谁不自私?
“秦翊,念玎还在等我们,我们进去吧!”她装作没看见他的愤怒,转移了视线在段秦翊身上。
“好。”他跟着她进去。
愤恨地丢掉烟蒂,一只脚狠狠地踩上去,却不够发泄心中的愤懑。
为了她,他都变得不像自个儿了。
他放下身段,刻意讨好,愿意包容她的一切,可她还是这么狠心,一次又一次推开他?
他也有自尊,他也有脾气。
爱着他,所以忍气吞声,可如今她都要结婚了?他还能怎么着?难道上礼堂,抢新娘不成?
……
进入里屋,他开门见山地问:“他就是你最近魂不守舍的原因吗?”
“额。”她轻咬住下唇,用疼痛来逼回眼泪。
“他看起来很在乎你,为什么不重新开始呢?”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外头那个俊逸的男子,对她念念不忘,满腔都是感情。他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恨不得立刻分开他们交叠的手。
“不是每种爱情,都会有圆满的结局。从我知道自己丧失成为母亲的能力起,这份爱情便注定了幻灭。”她小小声地说。绝情的那个人是她,可难过与伤心,却绝不亚于他。
他沉默。
她不能生育的事,早就向他坦白过。
半会,再问:“那婚礼呢?你是玩真的吗?”
“我不想给自己留后路。”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段秦翊会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那我们就筹备婚礼吧!”
他不过是想找个全心爱念玎的女人做妻子,她需要找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来断绝自己曾经的爱情,即便各怀目的,也是各有所需。这个世界上,一男一女,谁跟谁凑在一起,不能过日子呢?一段无爱婚姻而已,他们尽力好好经营。
……
他承担责任,向她父母道明了自个儿的来意。
她的父母也是明理之人,并没有反对他们的婚事。他们承诺,过段时间,各家找个媒婆,双方父母约好,挑个好日子,就把这婚事给定了。两人都是二婚,无需多大的排场,拿张证,随便请些自家亲戚以及要好的朋友,摆几桌就算了事。
她本就没对这份婚姻抱有多大的幻想,一切全是附和,完全没意见。
他则为人低调,不铺张浪费,正合了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