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钱婧蓝从J区回来已经是隔天的事了。那时候他正窝在计算机前看股票行情,对他而言,炒股只是兴趣,并不是主业,闲暇时玩玩,若能赚点外快,也是件好事。
听见开门声,他回过头,打趣道:“亲爱的,终于舍得回来了?”
“家里有点事呢!”她一脸疲倦,答,“我累了,先进去洗澡,待会再说吧!”
随手把东西扔在沙发上,她回屋拿了睡衣,就进入浴室。一会儿,便从浴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水声。
他继续盯着屏幕,研究股票的最新走势。
十几分钟之后,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起身,拿起沙发上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钱母,也就大方地接了起来。不想,他还未曾开口,那头早开始滔滔不绝了,“囡囡啊,王阿姨托我问你,昨天下午看到的陈先生如何?我听你王阿姨说,陈先生对你印象不错,想问你有没有进一步交往的意思……”
“钱阿姨……”他打断了钱母的长篇大论。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还真不知道原来她是回去相亲了。
“啊?”那头一愣,“是小高啊?”
“对,是我!”
“你跟囡囡的事,阿姨我都听说了。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囡囡去相亲吧?”既然相亲的事被高翊轩知道了,她也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
介意不介意,他还未曾考虑这么深远,只是心里终究有些不顺畅。
半会,他问:“阿姨,婧蓝自己的意思呢?”
“她若不同意,会答应去相亲吗?”钱伯母狡黠地反问。
得知这个答案,他笑了笑,“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浴室门口,有片刻的失神。既然她都作出了选择,他又何不成人之美呢?女人的青春年华毕竟有限,或许她该就此找个好男人嫁了,而不是在这里跟他蹉跎时间。
“刚才是不是有人打电话给我?”钱婧蓝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一边走,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你妈打的。”他如实回答。
她扔下毛巾,拿起吹风机,一派自然地问:“说什么了?”
“她问你觉得陈先生如何?”
拿着吹风机的手猛地一僵,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你都知道了?”
“我说钱婧蓝,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亲啊?”
她对上他一脸不屑的神情,心中松了一口气,也跟着打哈哈,“我这不是为了安慰我妈嘛!”
起先,她只是单纯地回J区探望父母,结果又被父母提起了他们的事情,最后被问得烦了,她索性道明了立场,他们是不可能结婚的。于是,母亲便开始催促她相亲。
虽然这些天都在频繁地相亲,但她总是兴致乏乏。无论那些相亲对象如何主动地向她示好,她都无动于衷,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只是,这些,她不敢告诉他。
“不过……”他收敛了神色,用难得正经八百的语气说,“婧蓝,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约束力,如果你想结束这段关系,我随时都可以。”
他这么说,倒叫她接不下话来。
他又再度开口,语气认真,“如果遇见合适的,就告诉我,我会笑着祝福你!”
他说得如此淡然,不夹杂丝毫感情。
她欲言又止,终于悻悻道出一句,“放心,我一定会告诉你。”或许母亲说得对,高翊轩又帅又有钱,他要讨老婆,外头多的是黄花大闺女,何苦屈就她钱婧蓝呢?
他接过她手里吹风机,按下开关,轰隆隆,吹风机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染了色的头发,有些毛糙,他耐心地替她梳理,纤长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有一种淡淡的温柔。
她享受在他难得的服务之中,心口却有一股酸楚,看来,一切全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
冬日里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得人整个人也懒洋洋。露天咖啡吧,钱婧蓝手拿小汤匙搅拌着咖啡,眉头略锁,似乎有些心事。
“婧蓝,我发现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开口说话的是她的闺蜜胡黎菁。
“没什么呢!”她以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事。
“嗨,在我面前就甭装了,我还看不穿你那点小女人心事啊?肯定跟高翊轩有关吧?”胡黎菁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当下就戳中好友的心事。
钱婧蓝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有点想结婚了。”或许即将跨入二十五岁的缘故,或许是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她开始向往婚姻。黎菁小她一岁,还没什么危机感。
不愧是密友,好友话只讲一半,她立刻了然,“高翊轩还没结婚的念头?”
“他这个人很难定下来。”同床共枕了这么久,或多或少对彼此有点了解。她暗示过,明示过,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不想为谁而停驻,只想维持现状。
“你不直接道明,怎知你跟他完全没机会呢?”高翊轩大她三岁,过了年也二十八了,完全可以考虑婚姻问题了。
“我提过。”
“那他怎么说?”
“那晚在电影院,我装作随口问了一句,他肯定地告诉我,不愿意被婚姻束缚。”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她才答应了母亲去相亲。
“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机会,跟他讲清楚。女人的青春岁月能有多少,你不能总拖着?”胡黎菁苦口婆心地劝道,一个蔡永熙浪费了钱婧蓝整整七年,难道又来一个七年?一个女人,能经历多少个七年啊?
她喝了一口咖啡,神色忧伤,淡淡地说:“我会找个机会跟他明说。”
她深切地知道,自个还没爱上高翊轩。
但他在自个的心中,却愈见重要了起来。
她的心累了,她渴望安定,希望找份依靠,平淡过一生。如果高翊轩成不了她的那个选择,即使多么不舍得,那么她唯有放弃了。
胡黎菁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鼓励道:“婧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黎菁。”
她拍了拍她的手,“我们谁跟谁啊!”
即使下定了决心,要找他谈一谈,可每回遇见他,她倒不知从何说起,于是这件事便一直拖了下去。卡在她的喉咙间,吐不出,咽不下,颇为难受。他还是他,来去自若,潇洒自若。而她却渐渐被他左右了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