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倾目送着华服少年消失在山脚下,微蹙的秀美却久久没能平复,隐藏在灰色淄衣下的纤纤素手紧握,显示出主人的担忧的心情。
“小姐,威少爷他……”丫鬟青荷自小跟在顾云倾身边,自然是了解自家小姐此时的担忧。
轻吐出憋在胸口的浊气,顾云倾才收回目光,恢复了以往的恬然无争,口中却道:“世人都道王氏对我们姐弟胜过亲母,却不知她深埋一张和蔼面孔下的蛇蝎心肠。母亲早逝,我却不能护他周全,枉他叫我一声姐姐。”
“小姐难道当真要看威少爷这般下去吗?”青荷也是看见了这三年以来顾云威的变化,由一个天真但懂事乖巧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般的纨绔子弟,心中也是着急。
顾云倾沉默半晌,半月,只需再有半个月她就能回到那个地方,待她归去定然叫那些害他们的人一个个千百倍还回来。
夜渐深,山中虫鸣鸟叫越发清晰入耳,弯月如钩挂在苍穹之上,银辉倾泻,将深掩在树木之下的小庵衬托得越发的孤寂冷清。
药炉上草药呼呼的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苦味,顾云倾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隔着布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
“呀,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小姐,这些事交给我做就好了。”青荷惊呼一声,急忙扔下药碾子跑过来,口中还毫不客气的数落云倾。
云倾无奈的看她一眼,三年前母亲离世,父亲听信方士的胡言乱语,将她送至京郊绥燕山的白云庵中,一呆就是三年,若非答应了母亲定然不挑起事端,否则她又岂会乖乖待在这里。而这丫头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到白云庵中过了三年,不仅仅有姐妹之谊,更有共苦之义。
“多少年了,你还这般大惊小怪。”顾云倾倒好药才将药罐放下,“入春以来,师傅的病越发严重了。”轻声的叹息在寂静的夜色中缓缓散去。
青荷也沉默了下来,轻车熟路的端着药往庵门外走去,两道灰色的纤细身影隐入黑夜之中。即使山中除她们之外再无一人,两人也是极尽小心的隐藏行踪。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有出现在白云庵中,洗漱了一番,庵中最后的一点烛火也暗了下去。
房中窗户未关紧,隐约还能看见窗外微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倒有一番卧听风雨声的闲适意味。
顾云倾心中有事,久不能入睡,干脆起身披了外套想要将窗户再打开一些,好让清风吹散心中烦闷。
“谁?”甫一下地,顾云倾突然娇喝道,双脚迅速移动,想要回身拿藏在枕下的匕首。
“别出声。”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头顶响起,下一刻,顾云倾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身体也被毫不客气的制住动弹不得。
荒郊野外从没有人半夜闯入庵中,来人是谁?目的是什么?顾云倾脑中无数问题一闪而过,杏眼随即雾水蒙蒙,一脸仓惶无助的点点头,极力的想要转过身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