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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红颜不老(一)

大漠孤城,黄沙万里,红衣如血衣袂飘飘在无人的城池之上。白骨码成的城墙曾经震慑了多少企图攻城的贼寇,可如今这个地方不攻自破,再也没人愿意踏入这座鬼城了。

金丝勾勒的龙凤嫁衣,拖地摆动,女子头戴凤冠怔怔的站在城楼上瞭望,可是无论等了多久,他还是没有回来。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过不久黄沙就要把这座孤城给淹没了,如此,他更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已经没有时间了,看看她已经满头白发了,她不要用垂老的容颜去迎接凯旋而归的他。

她不要老去。

——楔子

“我说斩辉你把我带到什么鬼地方啊?”倾离环顾四面黄沙她这一路已经后悔了无数次了,天杀的的斩辉究竟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烈日之下,斩辉却还是一脸轻松淡然,“既然我是陪你到人间买茶叶的,那你也该回报一下。不过是让你等我工作结束后一起回去而已,抱怨那么多?”

炙热的阳光虽然对倾离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她依旧能够感受到高温的侵蚀,渐渐的她开始变得透明。“等你工作结束还真是不打紧的事情。可关键的是,你居然从京城转到了嘉峪关之外,这段风尘仆仆的路程我陪你走了一个月了啊!”倾离从喉咙底发出凄厉的哀嚎。

斩辉对倾离的不满视若无睹,在倾离心情不爽的时候他仍然不怕死的讽刺她说,“你宁可花上几千年的时间待在诡语巷不出半步,却不肯花一个月的时间看看人间的风景?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每天都有不一样的风景,但诡语巷是死人的地方,千万年不变。你难道不会觉得无趣吗?”

在斩辉的慷慨激昂的演说之下,倾离仍旧投给他一记白眼,“我一个死人需要什么变化?大变活人?”

“可你不同。”斩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喃喃的嘀咕了句,“你不属于那个阴暗的地方。”

适逢一阵狂风卷过,吵杂的声音扰乱了倾离的听力,“啊?斩辉,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斩辉搪塞了句就再也没说话了。

风沙之中两人举步维艰,倾离在心中已经骂了斩辉不下百遍了。斩辉每次对她特别殷勤的时候,准没好事!

太阳下山之后,风沙逐渐的变小,斩辉在沙漠巨石的背风面点燃了篝火。

“我们都已经是死人了,点不点火又有什么差别?”倾离看着摇曳的火光讽刺的笑着。

斩辉搅动着眼前的干柴,“假装我们还活着不行吗?万一这沙漠里要是有活人经过,见到我们两个半透明的鬼魂那岂不是要被吓死?我们点着火,万一见到有人需要帮助,还能够伸出援手。”

“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没有什么信服力。你可是地府里的鬼判,只管死人,怎么也管起活人了?”倾离起身,狠狠的舒展了筋骨。无意间仰头看着头顶一弯新月,这才想起也是许久不见月亮了。

倾离愣在原地,久久的看着星月,她的神情有些迷茫,似乎在想念很久以前的事情,可想着想着她却失神了。

“你这种时不时的发呆,特像一种病,人到老了就会变傻的那种。”斩辉跃身翻上了眼前的巨石,他一只手臂枕着脑袋,抱怨倾离最近时不时就神游。

对于斩辉的挑衅的话,倾离并没有还嘴,她叹了口气说,“几千岁来着,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老都不足以形容我。”

“老实说,你刚刚是不是在想那个人?”斩辉面上不露声色,可问起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又比平时说话小声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你最近怎么老是喜欢提这种问题啊?”倾离不耐烦的抱怨,“来来来,我们把话说明白。我不愿意想起他,所以拜托你以后别再说出那些让我会想起他的话。”

斩辉翻了个身,嫌弃的说,“女人真是绝情。”

“对不起……”

突然的声音让斩辉瞬间提起了警惕,斩辉翻身从巨石跃下,寻到了声音的来源。当他一把把青业从角落里揪出来的时候,倾离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倾离蹙眉打量着风尘仆仆的青业,他的脸都被白天的炽烈阳光给晒红了,果然人类就是这么脆弱。倾离都忘记自己被太阳烤成半透明的事情了。

青业挣脱开斩辉的压制,活动了筋骨才回答倾离,“来捉鬼的。再往前走有一座孤城,荒凉了很久。但每个路过城池的人都会被吸干血液,枉死城中。”

“咦?你和我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斩辉脱口而出,但听闻青业说了下一句话,他就后悔了。

青业说,“那我们就一起上路吧。”

倾离只是陪斩辉出行公务的,她一点也不在乎青业同行。于她而言,青业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的生命在她三千年的孤魂生涯里不过匆匆。除了听到那名字觉得有些别扭,倒没有其余的不适。

不过斩辉似乎对青业抱有敌意,他挥手,嫌弃的说,“不用了,你是捉鬼师,那也该知道我们俩不是人类了吧?和你在一起觉得怪怪的。”斩辉堂堂的鬼判,为了不和青业一路,宁可贬低自己是小鬼小怪。要知道,青业这个人类还不一定是斩辉的对手。

青业知道斩辉道法高深,他这么说无非是不愿意与他一路,但是青业的目的是倾离,他才不会理会斩辉的想法。“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斩辉对青业的说辞可谓是嗤之以鼻,二十出头的人类能对他们这种几千年连太阳都不怕的鬼魂做什么?

“随便你,不过听说孤城里的女鬼少说也有五百年的道行,而且她又时常饮人血液,肯定不是你这种小道士能够对付得了的。”斩辉双手环胸,一幅吓唬小孩的模样,张牙舞爪的恐吓青业。

当然青业并不会因为斩辉幼稚的恐吓而退缩,“放心吧,在下不会拖累你们的。”

既然青业都这么说了,斩辉也实在找不出理由赶走他,只能任由他去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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