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我看着那个年轻人倍感恐惧的脸,问道。
总共倒下了九个人。老者说。就是照片里的这九个人,他拿出照片,依次指了出来。
但当指到第九个人,这个人与前面九个不同,他穿的是白色的狐裘。他忽然停住。抬头盯着我。
我望着他的眼睛,透露着难以言说的微妙和复杂。
我问你,他说,你认不认识展云。
展云?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我回答道。
当真不认识?他看看我,又看看素素。
我转头,再回过神看照片上的这个人。恍然想起,之前素素告诉我说,他就是我!
素素开口道,这个穿白狐裘的人,叫展云。是在两年前死去的,也就是那九个人里,最后一个倒下的。
这时,那位老者从床底,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我。
这!
照片上的人,无论五官,神情,甚至连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都和我一模一样!
这是我儿子十八岁时候的留影。老者说。
这时,我竟然没有感到太多惊愕。在几天前我站在雪屋门口,年长者看到我第一眼时眼里突然的闪动,就已经让我有所注意。但我只是没有想到,是因为我和他儿子的长相竟是如此相似!
他不再说话,起身走到了雪屋外。
我和素素对望一眼,都低下了头。
而屋内的另一个人,打破了沉默,说道,萧尔,这是在展云躺下的地方,在他的手里找到的,说完,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浅绿色的东西。
翡翠烟斗!
我忍不住叫了出来。我马上站起,走到他的旁边,拿过了烟斗,这个东西,和我从阿旭伯父那边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大喊。
你是说,展成凌大叔吗?他问。
展成凌?我不解地望着素素。
就是阿旭的伯父,素素回答道。
对,我说,就是他。他手里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而且,他把他的那块也交给我了。我走到床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另一块翡翠烟斗。
当我把两块烟斗放在一起的时候,素素和年轻者不禁道,这两块,除了纹路外,大小,烟嘴的开合度都一模一样。像是在同时,用同个工艺,同一块翡翠制成的。
我们在惊叹之余,展云的父亲走了进来。他背着光,屋内的灯将他的身影拉长,显得无比高大。
他说,展成凌,在两年前,也已经死了。
什么!我和素素同时喊道。
你手里的另一块烟斗,是我交给他的,一年前,他也来过我这里,因为他和成凌实在太像,我就请他做了客,接连一周,我与他日夜交谈,和他讲了两年前发生在我们家族的事,而他也听得入神。我见与他有缘,就把成凌的遗物赠给了他。
所以说,我们见到的那个人,不是阿旭真正的伯父!也就是说.他也不是素素的父亲!
年长者点点头,素素,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
什么.
不可能.
身后的素素,泪眼已婆娑。
我抱住了她。
萧尔,你带素素回家吧。她就交给你了。还有,带上这两枚翡翠烟斗,总会有用的。
我点点头,说,素素,我们,我们回家。
告别时,素素仍在流泪,身体蜷倒在我肩上,没有一点力气。我搂着她,说,素素,这回轮到我照顾你了。
一步一步走着,我的脑海里回忆着这些天的见闻。我与国内的“展成凌”,在格陵兰都有一个极为相似的,死在狐女身边的猎狐族人。我冥冥感到,我和这个展云,以及国内的“展成凌”,或许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回国后,我一定要找他问清楚。我心里说,但是至今,有关这个狐女的来历,仍是一团迷雾。
我背着素素走了约有十多个小时,我已经接近极限,而素素,两眼通红,滴水不进。
素素。我喊道。
尔尔,她回答,我没有亲人了。
傻瓜,还有我啊,还有我啊,还有萧二傻呢。
展素素笑了,但很快,这笑容又消隐了下去。
我要去看我父亲!萧尔,你背我回去!她在我背上突然大喊。
展素素!我停住了脚步。
你忘了,爱斯基摩人对待尸体的方法,都是投******的。
她在我的背上,不再说话。我能隐隐听到,她强忍住的抽泣声。
大声哭出来吧,别假装坚强了。我说。
而我仍艰难地迈着步子。想起和素素一起的那些年,她从来只提母亲,从未说过父亲,我以为她的父母离异,怕触及她的伤心事,所以从未问过。而直到格陵兰之行,才知道他的父亲在素素年纪还小时,从国内去到格陵兰,成为了一名猎狐者。
素素拍打着我。
我说,拍重些。一点都不疼呢。如果你难过的话,哭出来,打出来,发泄出来就好了。
萧尔.萧二傻.她呜咽道。
我在呢。我说。
你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