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程府的第二天,她才知道,外人眼里那个她素未谋面的小叔,程胤昊,在她新婚的那夜,吹了一夜扰人的笛后,离开了程府,回他师父那里去了。
于是,接连着两日,秋水和绿袖被明月带着访遍了程府的每一处宅院,秋水自然而然跟着明月去了胤昊的院落,远远地就看着程胤昊的院落,透过开着的院门,看向了里面的房门,只不过房门是紧闭着的。
走到跟前,秋水放开了绿袖的手,朝绿袖微微点头,便神闲气定地进了胤昊的院子,旁边的侧屋里立即有丫鬟迎出来,施礼后便垂手站在了她的身畔。
院里新栽了几株树苗,绿色的枝丫泛着鲜嫩的芽,秋水的眼晃过树梢,她便停在了树旁,愣愣地的看着,伸手轻轻地抚着每一片叶子,眼里流出了说不清的思绪。
明月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她看了眼绿袖,之见绿袖也看着那些树,眼里有着喜悦,她不解的看着她们二人,隐忍地动了动嘴角,朝垂手站立的明霞示意,于是明霞开口说道,“少夫人,这些是梨树,也不知道这二少爷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把原先院里的花都拔了,栽上这些个梨树,都说桃三梨五,要吃到梨怕还要好几年呢?”
秋水的眼眸仿若有些湿气,盈盈的,如水波流动。他有心了!载满了梨花,紧闭的房门,真映了那句诗,梨花满地不开门。
将淡淡地思绪压在眉宇间,放开了手中的绿叶,瞟了眼那扇雕花的木门,秋水轻轻地拍了拍手,“走吧。”优雅的转过了身子,抬高了头,款款地跨出了院门,绿袖立即跟上。
明月错愕地看着秋水走了出去,方才还好像无限留恋地看着这些枝叶,怎么一回头就没事人般地神情了呢?这腔调的倒是和大少爷一模一样,怪不得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耸了耸肩,明月立即跟了过去。
几个时辰后,那原本当空的日头微偏,暖暖的徐风吹着沉言寡语地三人,秋水的腿有些酸痛,但她依然不做声,程家的府邸都已经走了过来,整个程府气势宏伟,随处可见假山湖塘,到底和自家是不同的,同样是飞檐,却是碧绿的琉璃瓦,漾着闪闪的光线,围绕在边上的长廊,都是朱红的柱子,每一处都是大手笔。
这个府里景致最好的院落,就是程家老夫人的院落。秋水低着头,慢慢沿着垂柳的湖堤走着,伴着潺潺的流水,她走的很慢,一边看着泛着蓝光的湖色,一边吹着那边的暖风。
明月见她如此,在她身后略微思索,便开口了,“少夫人,是不是很喜欢这府里的景致啊,等我们大少爷回来,你让他带你出去转转,我们杭州的景胜可美了,你看这堤岸,就是仿着白堤修的。”
秋水闻言,四处看着长堤垂柳,“哦,是吗?”她显得有些心不在意。
明月点点头,“少夫人,那边有个湖心亭,你到那边去休息一会吧,我还有事先离开了。”说完,明月施了个礼,便转身走开了。
秋水便抬头看向了湖心亭,刚刚自己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湖心还有这样的亭子,四面环水,很是清幽。湖面上散着朵朵的碧绿圆盘,莲花已经半开,湖面上盘旋着几只蜻蜓。
如果在那里抚琴,应该很适宜,她看向了绿袖,伸手抓住了绿袖的手臂,她回首看着湖光粼粼,“绿袖,我忽然有了弹琴的意志,我想弹琴。”
“我去拿。”说着,绿袖立即离开。
秋水再次沿着湖岸走了起来,盈盈地目光看向了湖岸另一边的院落,那里她的新房,她伸着纤足,抵踏上木质的桥面,沿着长长的桥面走到了亭子中间,半倚上赤红的栏杆,亭子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四面是圆形的石凳,四面闪烁着莹莹的水光,她想像着那一袭白衣倚在栏杆上吹笛,眼里便隐隐有了点忧愁。
风吹着她嫣红的衣裙在风中晃动,荡起一层层涟漪,轻轻盈盈地好似仙女下凡。
她轻抬着眼看向了湖面,眼里有丝忧虑,他栽着那些梨树做什么呢?
他和她不可能。
梨代表着离。
从来都不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