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刚的后怕,接下来的路秋水和秋月走的又快又急,想是害怕还没有过,秋水自始自终都抿紧了嘴唇。
倒是秋月嘱咐两个丫头守口如瓶,半响才回头扶着秋水的手,“要是给二娘知道了,又要说我的不是了,刚刚真是把我吓坏了,还好有那个公子出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欸,秋水,刚刚那人真好看,配着那一身白袍,英俊神武的,比武哥还好看……”她一人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丝毫不介意秋水的沉默,她已经习惯了,秋水就是这样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一天不说话。
“你们两个怎么磨蹭了这些时候啊!”白息云在坟前呼唤着她们二人,“赶紧过来,给爷爷奶奶磕头。”她自己遂转身,烧着纸钱。
从山顶向远看去,只见青烟袅袅,哭声隐隐传来,婉转缠绵,秋月和秋水跪下,连嗑了三个头,秋水忍不住泪水下来,她想起刚才的事情,她一口气憋着,到此时才害怕的哭出了声。秋月被燃烧的烟呛的忍不住泪水也夺眶而出,一时间悲悲戚戚,白息云刚刚止住了泪水又被勾了出来,几个人都哭成了一片。
“妹妹,妹妹。”身后突兀的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哭声,直往这边而来,白息云一众人回首望去,只见身后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拄着拐杖微颤颤地扑过来,她拨开众人,抚着墓碑泪水涟涟,哭地好不伤心。
秋月握紧了秋水的手,和秋水睁着泪眼面面相觑,秋水微微转头,眼角的视线果然看见刚刚那个白衣少年衣炔飘飘,侧过身站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秋水忙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老夫人。
“您是?”白息云不敢擅自称呼,在她的记忆里,罗家只是外乡人,没有什么亲人,只除了小姑一家她没有见过别的亲戚。
老太太举起了一手,制止她开口,而后就忍着呜咽一直抚着墓碑上的字,白息云听着她在那里哭的真切,那样子让白息云都忍不住别开了眼,她狐疑地看向了秋月和秋水,她们两人也摇摇头,没有听过奶奶有娘家的人。
一旁的丫头轻步上前想扶起她,被她无言地挥退,“念容,我的妹妹啊!”她将头抵在了墓碑上,“你真狠心来着,连死了都要瞒着我吗?如果不是松年无意之间说漏了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啊!我们是亲姐妹啊!当年的事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啊!你怎么可以狠心和我避不见面啊,你不愿意见我,我倒还想着你。”
听她悲悲切切地说完,大家低下了头,但大抵也听明白的了,两人年轻的时候有了隔阂,所以就不再往来。
于是白息云继续烧着纸钱,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向火里递着纸张。秋水接过丫头手里的墨笔,跪在碑前仔细的描着,她小心翼翼地一笔一划勾勒,一缕发丝轻垂下来,程老太太不由地伸手替她别在脑后,她朝老太太委婉的抿唇笑了笑,才发现背后有道灼灼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于是她的心跳突然被一阵奇异的旋律控制着,那种悸动有温暖,有平静,也有不安,她抬了抬眉,将视线全力的投放在笔上,眼里恢复了平静,继续描着字。
最后一笔勾完,她将笔递给了绿袖,自己施施然的起身,回到了秋月的身旁,她才发现手心里微微沁着汗,她低头在腰间找寻她的手帕,摸了两下,她只好放下了手,她的手帕想必丢了,小物什丢了就丢了吧,只可惜了她精心绣的花儿不知道要落入谁的手了。
秋月探寻地目光朝她看来,她轻轻地摇摇头,静静地听着前方的话语。
前方老太太已经起身,“你不是季怡秋吧?”她的声音里有些迟疑,说这话的时候,她并没有转身看白息云,依然背对着她,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不可以想像,这一把年纪的老人居然有这身子骨,那架势一看就知她是多年养尊处优,发号施令惯了的人。
白息云颔首,“是的,我不是,季怡秋是我家夫人。”
“嗯!”老人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不是,如果是她,她不会不知道我们的渊源,我是罗光年的嫡亲姨母,那你是…二房?”她有些迟疑。
白息云一怔,点点头,“是的。”
老太太回过了身子,看向了白息云,她的视线上下打量着白息云,半天才开口,“光年会舍了季怡秋纳妾?”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似不相信,又将视线跳过白息云,停留在了秋月和秋水的身上。
白息云立即在边上示意,“秋月,秋水,这是你姨奶奶。”
两人于是乖巧地同时上前施礼,异口同声叫道,“姨奶奶。”低下头的时候,两人偷偷地相互扫视了一眼,面色忐忑,深怕她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秋水更是不安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秋月偷偷伸手过来握住了她。
老太太点了点头,将视线重新放回了白息云的身上,“家里怕是你主事的吧。”
白息云被她如此一说,神情有些紧张,好一会才迟疑的点了点头,程夫人了然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那两丫头是季丫头生的。”
白息云再次点头,“是的,”
“可曾许了人家?”
“哦,那倒还没有,这上门提亲的人倒是踏破了门槛,可老爷舍不得女儿,所以至今还没有定下来。”白须云垂下了头。
程老太太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待罗光年回来告诉他,我就在这西山脚下,太湖之边住下了,让他来见我。”说完,她接过丫头手里的拐杖,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就扶着丫头的手离开了。
胤昊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她的身后,临了他的视线朝秋水迅速一瞟,唇角微微上翘,留下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后便远去。
秋水一直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腰间,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不敢抬头看,也不能抬头看他。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秋月在边上对着白息云感叹,“二娘,你看那个人神情俊朗,神采飘逸,真好看。”
白息云闻言白了眼秋月,“姑娘家盯着男人看,一点都不害臊,你呀,学学秋水就好了。”
“切,我才不相信秋水不看漂亮的男人,刚刚秋水就盯着他看……”她冲口而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牵住了她,让她硬生生地咽下了自己的话语,她讪笑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手腕处的衣服被秋水紧紧的拽在了手里,她后知后觉地看着秋水沉下的脸,半响才红了脸,她叫别人守口如瓶,自己却又不知分寸的嚷嚷,幸好二娘从不对她的话当真,她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