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光年怀揣着红贴,像捧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垂头丧气地回了府邸,挥退跟随的小厮,自己穿过了天井,踏入了他的书房。
一个人坐在房中,垂手靠在太师椅上,呆愣地看着墙上的水墨丹青,墙上的字画大都出自他的手。
房门外悉悉索索地传来了脚步声,是季怡秋带着执盘的丫头进得门来,丫头伶俐的放下手中的托盘,便迅速走出了门,远远的在走廊里候着。
“光年,用过膳了吗?”季怡秋一手执壶,将热腾的茶水注入青瓷茶盅里,优雅的放在了书桌前。半天得不到回应,她才看向了罗光年,却见他靠着一动不动,“光年,光年。”她连声叫着。
罗光年身形未动,只是转动着眼珠看着季怡秋,一句话也不说。
“光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你不是去见你姨娘的吗?你说话啊?”季怡秋从未见过罗光年有如此的神情,急的她转到罗光年的身边,伸出了手摇晃着罗光年。
罗光年看向她,眼眸紧缩,“怡秋,我说了,你能不哭吗?”他低沉地说着。
“我为什么要哭?”季怡秋抓着他的臂膀,狐疑地反问着他。却见他正起了身,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做工精巧的簪子,举到半空,对着照进窗楣的光线,轻轻地晃动。明晃晃地光耀了两人的眼。那分明是一只展翅的孔雀,羽翼上镶着各色的宝石,嘴里衔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
这样的簪子不是平常人家有的物什,罗光年执在手里慢慢地递到了季怡秋的眼前。
季怡秋诧异地看着他,见他示意她拿着,她才伸手接过,不明就里的细细端看着手里的这支簪子,看了半天,她回过头来,用狐疑的眼看着罗光年,“很漂亮,不过,这是什么意思?”
罗光年低头自袖中取出一张大红的喜帖,随手扔在了桌上,“你自己看看吧?”
季怡秋将手里的簪子轻轻地搁在桌上,顺手从桌上拿过红帖细细看了一遍,不明就里的问着,“这是谁的生辰八字?这个日子是什么意思?”
“我昨日就在想,姨娘不会无缘无故地问我们这俩个孩子有没有婆家?原来她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他苦笑,前后不搭界的兀自说着。
“什么意思啊?我都糊涂了,到底什么意思你不能一下说白了吗?”季怡秋轻皱眉头,细细地拿着红贴看着。
“我们当年没有这个……”罗光年闪躲着眼神摸摸鼻子,“这个是庚贴,刚刚那个是信物,”罗光年用手指着桌上的簪子,“老太太要秋月嫁给他孙子。”
一句话,将季怡秋呆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红纸没有声响地飘落在了地上,跌在了她的脚边,她的脸一下煞白,“你答应了?”她颤着音问道。
罗光年缓缓的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睛。
于是,两人的视线对视着,季怡秋的眼里满是不信和愤怒,未几,两行泪珠便蜿蜒而下,依然不减她眼底的怒意。
罗光年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掩下内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