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有言语,罗光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回顾了一下四周,他开了口,“姨娘还是没有变,喜欢临水而居。”
身后传来低哼,“真难为你,还记得啊?”
罗光年略微尴尬,他低咳了一下,便转移话题,“姨娘,身体好吗?”
“好不好,你不是看见了嘛?”
罗光年微微苦笑,“姨娘,刚刚我在门外,见到的那个少年,面容真是俊秀,是大哥的……二公子吧?”
“哦,”老太太听他提及了孙子,才缓了语气,“是胤昊啊,是的。是秀莲生的。”
“哦。”罗光年点头,语罢,是片刻的沉默。
“那个,大嫂一直没有找到吗?”
花白的头微微摇着,“不说这些,这是命定的劫数。”老人恍然想起了自己要见外甥的初衷,于是,她咳了几下,“你和松年倒还有联系啊!”
“前两年路过大哥的任地,就是那么巧的碰上了。”罗光年将视线投在自己的膝上,抚着姨娘的手低低地说着,“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们是兄弟!”
身后传来长长的叹息声,“光年,你自己记得就好……”
“姨娘,我那胤轩侄儿现在怎么样了?他二十有六了吧,娶妻生子了吗?”罗光年转过头问着。
程老太太闻言,眼中有一阵亮光闪过,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她摇摇头,微微倾过了身子,“你不知道这小子,长得跟他爹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模样骏的,不似这老二像个女人似的,他那可是标准的男子汉大丈夫。”
“是啊,像大哥多英俊啊!”
“这小子傲着呢?能文能武,头几年取了功名,他不要做官,回头自己倒腾起来,做了生意,现在一家子都靠他生活,出息的很,就是不娶媳妇,我都要急死了。”她说着抽回了自己的手,“光年,你坐这儿吧,地上凉。”她指着旁边的座位。
“好。”罗光年起身,坐在了旁边的椅上。
这是,门打开了,门外踏进了一个持着盘的绿衣丫头,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几案边,在桌上搁放了两杯青瓷茶碗,施礼后便出了门,顺手掩上了门。
罗光年看向了案上的茶杯,犹冒着白腾腾的热气,他扫了眼姨娘缓和的脸,再看了眼茶,刚刚沏的茶,恰到好处的送进来,这丫头还真是伶俐。于是他端起了茶碗,细细地吹着。
“光年。”
“姨娘但说无妨。”罗光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态,浅浅地喝了口茶。
“光年,你纳了妾啊?”
罗光年闻言点点头,“是怡秋买的,是个可怜人,有些本事,就收了让她管家。”他一语带过。
“哦,季丫头生的是双胞胎吧,我看着模样真好,都像季丫头,欸,姨娘说个事,我听说两丫头都没婆家,要不,把老大老二都嫁到我们家来,亲上加亲,多好啊!”
罗光年的一口茶差点没有喷了出来,他艰难地咽下滚烫的茶水,转头看向了姨娘,程老夫人半眯着眼,笑意浓郁,眼里闪着精光。
罗光年回味过来,老太太这是再给自己孙子提亲来的,他不由促起了眉。两家的事情,当年闹腾的到现在还没有往来,他背井离乡都二十年了,现在叫他把自己的女儿嫁到程家,这不是难为他吗?
程老夫人将她沉默,板起了脸,“怎么,不愿意啊,我两个孙子配不上你的女儿?”
罗光年怔了一下,搁下了茶碗,“不是,姨娘,谁说两丫头没有婆家呢?”
“哼。”老人冷笑。
罗光年叹了口气,“姨娘,你听我说,秋月是还没有婆家,秋水呢,我昨天刚刚许给尚武,我不是没儿子吗?要招尚武做上门女婿的。”他看老夫人不信,他摇摇头,“姨娘,尚武是婷荷的儿子,他爹死的早,我早就当他是自己的儿子,入赘是早就定下来的了,没有骗你。”
程老夫人看向了罗光年,罗光年也看着她,她缓了口气,“是婷荷的儿子啊,哦,这样啊!”她点点头,看向了门口,透过雕花的格子望着院中的一袭白衫,看来是胤昊没有缘分,她垂下了松弛的眼皮,“那么,谁没有婆家?”
“大的是秋月,她还没有婆家。”
“那我做主了,长幼有序,秋月嫁给我们胤轩!”老太太到是中气十足的说道,完了扬声叫到,“彩虹。”
“来了”门外应声,推门进来,“来了。”绿衣丫头手里拿着红贴。
罗光年发愁了,“姨娘,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有我呢,你怕什么?”她端起茶碗,喝了口水,“秋月的落地时辰呢?说给我丫头听听,让她算算。”
绿衣丫头立即递给罗光年一支笔,“表老爷,请吧。”
罗光年无奈的只好提笔写上。
绿意丫头拿过,看了半天,欣喜的回头,“老夫人,配得很呢?主有财,小姐是旺夫命。”
“好好好。”老人乐得合不拢嘴,“光年啊,我说这是命定的姻缘吧,要不,我们胤轩这样出众的人儿,怎么到现在没娶上媳妇呢?”
绿衣丫头嘴角含着笑,站在了她的身后,她瞅着罗光年的神情好像不怎么乐意,眼珠转了转。
“这样吧,光年,我们胤轩岁数也不小了,早点定下来,我也安心,彩虹,选个好日子,这事就定下来。”彩虹拿过一本老黄历翻看了一会,“老夫人,下下个月,就是旧历五月十八倒是好日子。”
“我知道了,光年,听见了,你可别小看我这丫头,别人都比不上她,她家可是祖传的。五月十八,就定下这个日子。你大哥公务缠身,比较忙,我会认真操办的,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的,你放宽心啊!”
罗光年无奈的擦着额头渗出的汗,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程老夫人抿着唇暗自笑了笑,示意丫头将喜帖递到了罗光年的手中,一场婚约就在她半威半喝中成了定局,她略微浑浊的眼里是毫不避讳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