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边上,两匹泛着油光的棕色骏马奔驰在遮天蔽日的林荫道里,江南的天气,湿气流动,又是早上,露水还未散去,骑在马上的人衣衫微湿,沿着西上脚下,太湖边上走了一遭,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个三面环水的别致小院,他微微送了口气,眉眼里充满了怀旧的恍惚,望着前方半开的院门,他心里默默的念着,看来姨娘的性子一点都没有改变,她还是喜欢临水而居。
勒住了马匹,罗光年翻身下马,旁边的小厮也急忙下马,接过罗光年手中的缰绳,他便停留在原地,将马匹系在了树上,抚着马儿。
罗光年朝着小院缓步走去,脚踩着地上的软土,他的心里微微开始泛酸,每走一步,就种感觉就加深一点,近乡情怯就是他此刻的心境。
有个修长的白影自半掩的院门里走出来,停留在了门前的台阶上,此时初初升起的太阳围在他的身后,他竟似拢在一个巨大的光圈里,自有侠骨仙风。
罗光年停住了步子,原地打量着那少年,一袭白衣,那清秀的面貌,让他闪过一种似曾相识的困惑,只是他却有着像阳光一样的神态,也像阳光一样的微笑,一晃二十年了,他在心里叹着气。
少年的眼里仅仅闪过短暂的惊讶,便恢复了原先的自若,“来的可是表叔罗光年?”他扬声问道,那嗓音温暖地如水流过。
“正是。”罗光年点头,面上微微笑着,心里对这个少年赞叹不已。
只见他举止优雅地弯腰作揖,俊秀的面容不知为什么突然微微泛红,“奶奶说有贵客到了,要我出来迎接,表叔好,我是程胤昊,表叔快请进吧,别让奶奶等急了。”说完,他侧过了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撩开衣袍,跨上了台阶,和身边的少年并肩而立,罗光年侧过头,再次看了眼少年白皙俊美的侧面轮廓,怔然片刻后心下了然,他回过神来跨过了颜色斑驳的乌黑门槛,跨入了院中。
“是光年小儿吗?”内室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顺着大开的雕花的木门传了出来。
罗光年的心口郁结,“是我,姨娘。”他快步走入了雕花木门,门在身后被人轻轻的关上。他回头看了看,再次看向屋内,隔着镂空的花架,他看到窗边的木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她一手拄着一根胡桃拐杖,正半眯着眼睛努力地看着他,而后幽幽地低语,“你也老了。”
罗光年点头,润湿了眼睛,几步来到了老人的身边,他蹲下了身子,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她的膝上,双手紧紧握住了老人搁在腿上的一只手。
“姨娘。”一声姨娘唤出,罗光年只觉喉间发堵。
室内静谧地只听见窗外潺潺地流水声音,那声音淌过了两人的心田,润湿了两人的眼角。
程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缓缓地搁在了几旁,一声长叹过后,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罗光年微白的头发,“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她的声音拖着长长的音,悉数在罗光年的头顶久久盘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