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丽离开后,我的紧张和不安情绪达到极致——苏钰把我晾在神仙岛五天,就在我即将离开之际,她突然现身,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难道是因为听说自己老公和她邀请的客人这几天相处得很愉快?鉴于她昨晚就已经回到岛上的事实,我非常担心,她对我和宣恒的一举一动早就有所耳闻,甚至我怀疑,她看见我们昨晚在沙滩上亲吻的一幕。
老天,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一步?
我大口喝着咖啡,告诉自己要冷静,胡乱猜想没有任何意义,至少昨晚的事情有一点值得庆幸——就算醉得思维混乱,意乱情迷,关键时刻,我选择刹车,抵制住了诱惑。
所以,我怎么也罪不该死吧?
这样一想,我才可以静下心来打开宣恒给我的信,里面是一张小卡片,写着——
蓉蓉,你是对的,我们不能——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这是无奈和遗憾!
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宣恒
我第一个想法——他还是认同了我的看法,第二个想法——他真的很好,第三个想法——我必须忘了这一切。
吴斌把我带到图书馆,说苏钰正等着我,可进去时,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大小姐可能刚出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他说:“您想喝点什么?”
“椰汁就好,谢谢,”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我忐忑不安的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看了看表,其实才刚过了两分钟。实在太紧张了,我告诉自己——怕什么,苏钰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能把你怎么样?她不过就是很有钱而以,她难道会拿钱砸死我不成?再说,是她想买我的作品,喜欢就成交,不喜欢就拜拜,这桩买卖成功与否,对我的事业并没有任何影响——几个月后,我回想起这个瞬间,才知道女人的直觉不是没有原因的。
吴斌拿着一杯果汁出现,不是我要的椰汁,而是红红的,似乎是番茄汁。
“这是什么?”
“容小姐,这是血腥玛丽,”
我一愣:“我只是想要一杯果汁,”
“这是大小姐吩咐特意给你准备的,”
“苏……为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平缓低沉,异常陌生。
“我想你大概需要一杯血腥玛丽,”
我转过头,一眼就看见苏钰迈着悠闲的步子朝我走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多次在报纸和网站上见过她的脸,让我诧异的是她的身高,她大概有1米七,波浪卷的披肩发,长着一张孩子气的圆脸,肌肤微微泛红,似乎是在海边晒了几天太阳。她实际上并不胖,但绝对称得上丰腴。她穿着非常休闲——白色圆领T恤,黑色收臀运动长裤,脚上蹬着一双平底布鞋,可妆容精致,气质优雅。尽管前一晚才从国外飞回来,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疲倦和倒时差的痕迹。
她在我面前站定,伸出手,我轻轻握住。她捏了捏我的手掌,不经意的,并不是很用力,感觉却很奇怪——似乎想说,我根本不在乎能否给你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你一定是容蓉了,”她说。
“是的,”
她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那么,从我听说的那些信息,你现在的确需要一杯血腥玛丽,”
“哦?不知道你听说了些什么?”
“听我老公说,你们昨晚聊得很愉快,还喝得几乎大醉,”她明明是直接看着我,可目光却不在我脸上,似乎患有偏光症,她无法聚集自己的焦点。
“宣恒说的是事实么?”
我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冒汗,小心翼翼的回答:“昨晚的烧烤和鸡尾酒很好,大家都相当尽兴,”
“相当尽兴,”她说,声音轻柔平缓:“不愧是耍笔杆子的,用词就是精准,既然昨晚那么尽兴……”
她示意吴斌把杯子递给我,我很想摇头拒绝,可她的眼神对我有无形的压力,我不愿意显示出自己的心虚和胆怯,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更何况,我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对她举起酒杯,深深一个呼吸,几口就把红色的液体全部倒进自己的喉咙,然后微笑看着她。
“看来你很干渴,要不要再来一杯?”她说。
“不需要,谢谢,一杯足够了,”
她点头,没有再勉强我,只是给吴斌一个眼神,他马上就离开,让我们单独交谈。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她身子微微倾斜,一条腿轻松的放在另一条腿上,以俯视的眼神看我。
“现在……”她静静的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我知无不言,”
“你觉得我老公是不是有酗酒的毛病?”
老天……她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不清楚,也不可能知道,”
“是吗?你们在一起三四天,其中两个晚上都在一起喝酒,”
“嗯,”
“他两次都醉得很厉害,”
“的确……我也喝得有点多,”
她嘴角上扬:“那么你也有酗酒的习惯?”
“苏小姐……”
“叫我苏钰就行了,你大概也知道,宣恒相当欣赏你,要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自恃才高的男人,却一向尊重他人的才华,这就是他的独特魅力和吸引人的地方,你觉得呢?”她言语里带着一丝试探。
我目瞪口呆了,再过一万年,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苏钰并没有追问,而是任凭我尴尬的沉默,似乎很享受我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片刻后,我开口:“雅士谷的赛马怎么样?”
“赛马?我没有去看赛马,”
我一愣:“你没有去英国看赛马?”
“没有,”
“可是,他们告诉我……”
她轻飘飘的说:“显然他们搞错了,”
“什么,你没有去英国……?”
“是的,实际上我这几天一直在孟买,”
“出差?”
“很少有人专程去孟买度假,”
“嗯,”
交谈一下子中断,接下来又是短暂的沉默,苏钰把目光移到墙上的一幅画上,缓缓开口。
“所以……你想见我,”她声音平淡。
“我想见你?”
“我的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可……是你邀请我来这里的,”
“我有吗?”
“当然有,”我愕然:“我是说……明明是你想见我,”
“我为什么要见你?”
“谈论剧本,”
“什么剧本?”
我无法置信的看着她:“就是……我写的剧本,”
她微微抬眉:“噢,你是一个编剧?”
我爆发了:“你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