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省试放榜那天,妙婈缠着爹爹带她去看。贾先生也想看看苏谨的成绩,便允了妙婈。谁知兴冲冲的去,却发现榜上根本没有苏谨的名子。一场期盼落了空,贾先生有些失望,妙婈却暗自舒了口气。只因苏谨这几月从未来信,妙婈本担心他不要自己了,这样看来,应是没有考好,在暗自发愤吧。也罢,再等他一年,好伴他一生,又有何不可?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来年的省试。妙婈本以为自己辛苦等待总算到了头。虽然苏谨仍未来信,但妙婈幻想着之后二人幸福和乐的生活,心里头甜蜜,也不算是空空期盼。怎知这一次,连白河师兄都中了贡士,苏谨却再一次榜上无名。妙婈的心在见榜后便一点点沉下去,那原本明朗的未来就这样突然蒙上了一层瘆人的白雾。那白雾浓密,厚重,将太阳的光华遮的无影无踪。
得到喜报当天,家里好好制办了一桌酒席。也难得的,给她安排了一席之地。妙婈本是暗自咽泪,家宴上为着不拂了姐姐的兴致,也只得强颜欢笑。而妙怜早早地就红了脸,望着意气风发的白河,唇边的一抹笑意是藏也藏不住。任谁都知道,白河高中,他俩的婚事也该近了。贾左氏也是望着自己未来的夫婿,笑的合不拢嘴。无意中回头,瞟见妙婈眼底的落寞,挖苦讽刺的劲儿便一发使了出来,闷哼道:
“妙婈啊,怎么,你打小心心念念的苏谨,还没有消息?”
妙婈本就心情不好,听了这话,脸色越来越惨白,却只咬着嘴唇支吾着不敢说话。以为如此这般贾左氏便能放自己一马。谁知贾左氏见妙婈不语,愈加刻薄起来:“怎么不说话?老爷,您不是常说这苏谨前途无量吗,如今怎么连信都不来一个?定是名落孙山,没那个脸面见人了吧!”
妙怜忙戳了戳自己的娘,妹妹本就已经够可怜的了,娘如今怎能说出这种话来!转而又递了个眼神给白河,示意他说点什么圆场。
白河马上心领神会,哈哈道:“师娘说笑了。苏师弟向来学识渊博,徒弟也愧不能及其十中之一。只是徒儿此次赶考并未碰到他,想来应是遇上什么事情耽搁了。来年必会高中,必会高中啊!”
他会不会有危险?听闻素日匪盗猖獗,他孤身一人赶考,莫不是遇上了劫道?所以不来信,也不去参加考试?或是他已成了家,放弃了功名?妙婈的心思瞬间转了百回,急得红了眼,也不管礼数,一个人匆匆的离了席。
自此,妙婈没了底气,贾左氏也愈加刁难。甚至找了媒婆来说亲,幸亏姐姐求情,才罢议了婚事。妙婈暗自想,再等他一年,就一年。如果一年后,他仍未有音信,自己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转眼便是五月。这天,妙婈回忆着过去的日子,一个人在房中抚摸着那把桃花扇。姐姐一大早就被娘叫去,不知有什么事,反正好事也落不到自己头上,索性不去操心。妙婈回想起当年那老道士说,这扇面上的字是自己的命运,定是糊弄人的吧。自己的命运,哪有那么复杂,要么就是等到苏谨,要么就是嫁与山野村夫,还能有什么呢?
“二小姐,老爷夫人叫您去正堂。”正想着,却有丫鬟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叫自己。这向来不正眼瞧自己的丫鬟,今日怎这般和善,难道苏谨……
妙婈不由心内大喜,忙赶去正堂。还没进去,却先感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息,回想起来,就连一路上的丫鬟也都怪怪的瞧着自己。这是怎么了?妙婈有些迟疑,却终是迈进了正堂。
妙婈本想站到姐姐身边,谁知却见姐姐十分躲闪,根本不去看自己。妙婈正奇怪着,只听贾大佑道:
“妙婈,你入宫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