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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收礼还收脑苍蝇

大牛的吼声在酒楼里不断回荡,引得一众食客纷纷望来,瞧见李大海手中尚挂着鲜血的苍蝇残骸,众人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大汉先前不是在一堆烂鸡肉里找东西吗,找出的就是这半截苍蝇,剩下的半截呢?那苍蝇身上血肉还真不少,鲜红模样看上去挺鲜艳,呕……想到这,令众人几乎作呕。

正在柜台旁的掌柜自然也听到这震天价吼的声音,急忙赶过来,问道:“客官,出了何事?”

大牛用粗大双指拎起苍蝇,提到了他面前,气轰轰道:“何事?你看看是何事!爷爷在鸡肉里吃出了苍蝇!”

掌柜的近距离接触苍蝇悲惨死状,不禁是一阵反胃,心里暗骂:苍蝇是肮脏,可哪有人把苍蝇嚼了一半弄出这幅恶心样子?幸好苍蝇没有五脏六腑,不然鲜血横流,五脏齐出,还不得恶心死人。

他也就心里埋怨几句,嘴上哪敢说出来,尤其是面对这凶神恶煞。

“真是对不住了,是小店的不是。作为补偿,小店再给几位客官上一道酒席。”

“再上一道酒席?就能解决了?”李大海瞪起铜铃双眼,喝道,“你还以为咱几个是三侠五义?告诉你,咱是四害!”

徐扬倏地转过身,丢人啊!这家伙现学现卖倒是来得快,三侠五义和四害还用的顺口,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四害之名可算是坐实了。

不过眼下良机却不能轻易错过,即使豁出去老脸也得站出来说话了。

他起身说道:“掌柜的,徐某看你也不是真正主事之人,今日出了这档子事还是把主事人请出来吧,省的大庭广众之下坏了你家酒楼名声。”

“老大说得对,让你家老板出来和爷爷谈谈。”对于徐扬说的话,大牛自然无条件支持,可惜这家伙还不知道喂他吃苍蝇的正是身旁这位徐老大。

掌柜的思忖片刻,暗想这几人来势汹汹,说不定便是来闹事砸场子的,自己一小掌柜难以做主,还是麻烦东家吧。

他对众人告了声罪,急忙迈开步子去寻东家。

不到半盏茶功夫,掌柜引着一青年男子缓缓步入酒楼。

只见他身着富贵华袍,腰佩白玉,白皙脸庞上一双灵动双眸却略带轻浮,再加他那虚浮脚步,更添纨绔之感。

此人正是马丰所说酒楼东家,郑达。

他走到近处,瞧见是徐扬几人在闹事,鼻孔出气道:“原来是你们几个混账在惹事?说不准那苍蝇就是你们自己丢进去的!”

李大海本就气极,如何忍受得了郑达嘲讽,吼道:“惹你娘的!爷爷还能那么傻,为了惹事把苍蝇塞嘴里嚼?”

“粗鲁!一群无赖!”郑达骂了一句,正要接着反驳,不料徐扬先抢过话头教训起了李大海。

“大牛别乱说话,你要是惹了他娘,不就是他爹了吗?可你又是他爷爷,怎么当他老子?唉,别胡说话乱了辈分。”

大牛愣住,徐老大一语惊醒梦中人,有道理,凡事不能乱了辈分。

还是赵四机敏,笑道:“笨牛,你惹了他娘,就一定得得当他爹吗?”

对啊,大牛又一愣,指着郑达大笑:“老子惹了你娘,拍拍屁股就走人,可你小子还是爷爷的孙子!”

“哈哈。”徐扬三人险些笑得弯下腰来,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郑达怒哼一声:“一帮市井无赖!你们究竟想要如何便直说吧。难不成还想吃个苍蝇吃死人,讹上我郑家?”

徐扬止住大牛已到嘴边的脏话,给他打了个眼色。若要试探郑达,接下来还得自家出马,让大牛这等莽夫再骂下去,说不准便要动起手来了。

“哦,郑公子说得对。”他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对着李大海道,“没听见人家郑公子说什么吗?可别吃苍蝇吃死人!”

多狐朋狗友之间的默契自然不用说,即使是如今徐扬身体换了个主人,李大海也瞬间反应过来,“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哦不,是混杂着各种鸡鸭鱼肉的彩沫。

“哎呦,好疼啊,吃了苍蝇以后就疼,要疼死老子了,哎呦……”

**声在酒楼里来回荡漾,大牛双手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各种翻滚,一会扒着一会仰着,似乎还觉得不舒服,又滚到桌脚方便靠着脑袋,在痛苦**之时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瞧向徐扬,貌似在邀功,看,咱演的不错吧。

可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就连三岁小孩都能分辨真假。同时徐扬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行动之前没把事情透露给大牛,不然他手拿苍蝇胡说乱道,在堪比奥斯卡的演技下定被人轻松拆穿谎言,四害也落得个陷害他人、讹诈酒楼的坏名声。

然而,此时此刻配上大牛的演技,似乎离讹诈也相去不远。

“你!”郑达不曾见过这般无耻之人,竟然吃了半只苍蝇就满地打滚、装痛装死,往日里他都是仰仗自家身份以势压人、以钱欺人,可碰上这等人物却束手无策。这也是以往他和徐扬等人交恶的原因所在,遇到这伙人只能生生碰壁,往日憋屈与今时愤懑加在一起,其愤怒可想而知。

他喘了好久才回上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青昌败类!无耻之尤!问问在坐之人,苍蝇可有剧毒?可能毒死人?分明就是胡搅蛮缠!”

“掉什么墨水,又没读过几本书,秀才估计都是花钱买来的。”徐扬轻声嘀咕一句。

“读书人的败类!徐扬你……”

徐扬抬头无辜眨了眨眼睛,咱又没说是谁,自己急着承认做什么?

“唉,其实咱几个真的是做过了。”他话锋一转,而后长叹一声,真挚目光中满满自责之意。

昔日里郑达不知吃过几回亏,深知此人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此时定埋了大坑在等人,于是强忍住了怒气,冷眼旁观,瞧瞧这青昌最年少秀才能玩出个什么花样。

“大牛你也别装了,傻不傻,吃苍蝇哪能吃死人?”徐扬费劲把李大海拎起来,又道,“凭良心说,苍蝇一物其实也并非一无是处,仍有些许用处,比如说蛋白质,郑公子晓得嘛。”

郑达心知肚明,不能搭理他,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

“蛋白质乃是人体必须营养元素,知道什么是营养元素吗?算了,你读书少,说了也听不懂。总而言之,苍蝇并非一无是处,且可以入药。明代药圣李时珍所著的《本草纲目》中就曾有过详细记载:蝇非无用之虫,入药可补脑。”

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郑达面露嘲讽,只觉得像看猴戏,忘了前头的戒备,不禁讽道:“既然苍蝇如此大补,就便宜李大海好好补一补猪脑子了,不收你银子了。”

徐扬深表赞同:“郑公子此言不差,大牛是该补补脑子了,可也不能贪图便宜,尤其是这般大补且珍贵之物,更是该物归原主。大牛!还愣着做什么,吃了一半还嫌不够?”

李大海彻底傻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暗想老大果然是不同凡响,瞎掰的本领一般人学不来。想归想,动作可不慢,只见他小心翼翼用两个手指捻起半截苍蝇,凑到郑达嘴边,嘿嘿笑道:“小子,很补的,吃不吃?”

“滚开!”郑达被眼前那恶形恶状的苍蝇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警惕着李大海,生怕他将苍蝇塞到自己嘴边。

“这苍蝇血肉饱满,一瞧便是稀罕药物,郑公子还是将自家宝物收回去吧,若是不愿收回就当做是徐某送的见面礼。俗语说的好,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还收脑苍蝇,郑公子可不能不领情。”

徐扬话音一落,李大海又拿着苍蝇逼上一步,吓得郑达又是往后一退,他怒骂道:“休要成心戏弄人,拿着苍蝇耍完不嫌恶心吗?真当我傻吗,会信你那胡说八道?莫要太猖狂!”

“无用纨绔。”经过这一番吵闹,他算是摸清了郑达底细,顶多一仗势欺人的富家纨绔,撞上强硬些的便会哑火,没甚威胁。

不过,眼下也不能就这么轻易了解此事,毕竟四害身上都没付账的银子。

“终于被你发现了啊,对,郑公子说的不错,你就是傻啊!”他转过身,对着酒楼内一众顾客朗声说道,“诸位评评理,郑公子到底傻不傻?说他读书少,还不承认,唉。方才徐某说的蛋白质、营养元素都是瞎扯的,什么明朝药圣李时珍和《本草纲目》都是随意编撰的,从古至今哪有明朝啊,诸位可曾听说过?”

酒楼内众人纷纷摇头,都不知明朝是哪个朝代。

他又指着郑达痛心疾首道:“徐某瞎掰了这么多,郑公子完全不晓得反驳,而且我说那苍蝇是大补之物,他竟然轻易相信了,还想收银子。大伙说说,他究竟傻不傻?”

“你……你!”郑达差点气得说不出话,“强词夺理,胡说八道,还不是你先说苍蝇是大补之物,要傻也是你徐扬傻!”

徐扬晃晃手指:“我都说了我是瞎掰的,明显是耍你呢,可你还信了,这不是傻是什么?难道徐某所言你都相信?那我说一坨坨的那啥也有药效,你吃不?所以郑公子是该吃些脑苍蝇补补了。”

李大海上前一步:“你到底吃不吃,我手都举酸了。”

酒楼里哄堂大笑,众人哭笑不得,今日不枉此行,这徐秀才当真了得,巧舌如簧,能硬生生将活人给气死,将死人给气活。

且看郑达已经黑到发紫的面色,其内心悲苦与愤懑可想而知。

这世上惹谁也别惹嘴上功夫厉害的,尤其是徐扬这种当过学校辩论队队长而且脸皮不薄的现代穿越人士,谁惹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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