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书房。
“少爷,那李大海……”苏管家弯着腰,在他不远处是位一尘不染的白衣书生。
“我已经知晓了,既然娘亲要赶他走便罢了。本就不是要事,只是想借此机会探探他们底,没有成功也无伤大雅。”白衣书生正是苏家少爷,青昌府举人苏鹏。
“可今日那李大海百般胡闹,老奴还不做理会将其招进了府里,怕是会引起他会怀疑。”老管家忐忑道。
“无妨,想必那李大海回过神来便能发觉此间蹊跷,不过那又如何?苏府又不曾加害于他。”苏鹏淡淡说道,随意一挥手让老管家退下。
他静静把玩着手中折扇,许久之后缓缓将其展开,轻笑:“等过了青昌文会我便要去京城师从尚书大人,而你徐扬依旧在这小地方瞎折腾,你说你拿什么和我苏鹏比?”
“阿嚏!”徐扬用力打了个喷嚏,嘴里嘀咕着是哪个家伙在惦记我,害得我今日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方才在闲置酒楼中转了一圈,脑海里浮现起将来此地兴盛的场景,正斗志昂扬时不知怎的想起李大海,这家伙都两天没来寻他了,估计口是心非,瞧见苏府里哪个漂亮丫鬟舍不得离开了。
他料想的还真没错,只不过因某些不可阻碍的因素李大海已经在家呻.吟一整天了。
“徐兄弟,房子还不错吧,这酒楼的前东家去外地从商,酒楼都闲置了大半年,脏是脏了点,收拾起来还是挺好的。”黄良义指了指身后的酒楼。
“算是中规中矩,最好是能够修整一番。”徐扬心底已经有了大致规划,眼下这般可不行。
“小修整一番倒是无妨,往大了修整银子可不够用了。”黄良义瞧了瞧酒楼,摇头道。
徐扬也晓得经费紧张,难以做到尽善尽美,能够按照他心中的大概想法将酒楼改造出来便可以了。
他原先是想将酒楼一层和二层设计成两种截然不同风格,一层楼类似于前世快餐店,二层楼则是高档酒楼。
构思之时简单易行,实施起来却不轻松,况且他前世不是此方面专家,有关酒楼经营仅仅一知半解。那天在庆功宴上的各种深奥理论实际上都是夸夸其谈,他倒是看过些相关书籍,可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支持他开设真正现代化酒楼。
仔细斟酌后,他有了抉择,酒楼装修和设计风格不用过分强求,照着这个朝代风格来便是,过度求新反倒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太过新奇的事物吓得老百姓不敢上门可不好。
他有自信,凭着自己的超前手段必然能让酒楼生意兴隆。
有关酒楼的大体构思依旧不变,第二层设有说书位置和弹唱处,且位置空旷,正好这一层能够听见,四周还有几个小包厢,价格自然是更贵些。而且为了提升酒楼品味,墙上需挂上些名字画,增添诗书文雅氛围。
名字画目前奢求不来,只能找几个高手多临摹几张,以数量压过质量,说到底顾客是来吃饭的而不是欣赏字画,会有几个闲人去盯着字画真假不放手。
酒楼前期宣传也是至关重要,虽说五鼠闹相国寺名满青昌,但真正清楚来历之人却不多,更不会知道酒楼开业的消息。在这通信匮乏的年代,前世烂大街的传单不失为宣传妙招,再配合海报又能进行一番信息轰炸。到时候不一定所有人都来酒楼消费,但必须让青昌府每个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家新酒楼。
“黄大哥,你书法如何?”徐扬想到传单一事,突然问道。
黄良义正在吩咐帮工布置桌椅,闻言摇头:“贤弟你也是知道的,为兄以前跟着你家岳父学过功夫,咱动起拳脚倒是不差,可读书写字就不行了。”
说完又吩咐帮工几句,与徐扬道了个别,回自家茶馆忙活去了。
“古代可做不了五花八门的传单,还有海报与字画,只能靠人手写。可是去哪儿找人呢?陈老书画定不差,但老人家身子骨吃不消大量劳作。听说马丰一手字还不错,偏偏他被困在书房里出不来。”徐扬将熟识之人想了一圈,最终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本秀才书法也不错,唉,可惜那是前任秀才。”
在几个帮工怪异的目光中,徐扬自言自语离开了酒楼。
酒楼大约在青昌府东城,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望去尽是繁华喧嚣,倒真是个极佳的商业位置。
徐扬脑袋里思忖着找谁帮忙写传单,目光则从沿途店铺一一扫过,寻那显目之处,方便日后宣传之用。
正行走时,耳中听到一声自己的名字。
他双眉一挑,顺着声音走近两步,听到两个书生正在和另一名书生争辩些什么。
那名书生面黄肌瘦,沿街摆了个小摊子,贩卖些字画,原本坐在矮凳上,不知为何与人起了争执,才激动地站起身来。
“堂堂秀才在路边摆摊如乞讨,丢不丢人?难道要学那士人败类徐扬?”其中有一名白衣秀才取笑道。
方才徐扬没注意看,走近了才发觉这二人眼熟得紧,不就是那日被他和大牛胖揍一顿的书生吗?那秀才仍旧身着白衣,另一人则依旧手执纸扇。
徐扬很想问一句:“兄台,天气很热吗?不扇扇子会怎样?拆了你一把扇子还不够?”
摆摊书生欲开口还击,话还未出口,面色渐渐萧瑟下来,似被抽空了力气:“范某不与你们争吵,这辈子我已是对科举死了心,眼里再无功名,还在意那么多作甚?”
执扇书生不屑道:“若你如此颓废,还不如将秀才名头让给我,说不准现在本人已当了举人老爷。”
“哼!你们两个说够了吗?”白衣书生正要讥讽,却见身旁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那男子眼睛瞪地老大,鼻孔撩天,一副目中无人的蛮横模样。
手持扇子的书生端量一会儿,到嘴的话快出了口却硬生生被白衣秀才拦了下来,“咱们走,这人就是上回欺负我等的恶霸徐扬。”
那书生听见凶名,浑身一哆嗦,转身就想逃之夭夭。
“等等,把扇子留下。”
那书生当即丢纸扇,与白衣秀才二话不说直接开溜。
“早知道是我揍的你们?还装作不知道?”徐扬朝着二人背影骂道,顺手拾起纸扇。
上回与李大海“仗义行侠”是蒙了面,说话时嗓音也刻意加粗,方才徐扬为以防万一才鼻孔朝天说话,以免对方通过身形发觉自己身份。没料想他们早就认出了身份,白白瞪了那么久眼睛。
“多谢阁下相助,范某这厢有礼了。”范秀才施礼道。
“不用,兄台多礼了。”徐扬虚扶一下,笑道,“你与徐某是同道中人,我当然要出手相救。”
“同道中人?不知是何道?还请兄台指教。”范秀才又要施礼。
徐扬赶紧把这消瘦的秀才扶起,故作潇洒想要“刷”的展开纸扇,可惜手生一下子没打开,他装作没事正经道:“还能是哪门子道,自然是科举之道。刚才范兄不是说对科举死了心,不在意功名吗?恰巧徐某也是淡泊名利,不慕名利之辈,升官发财之道于我而言不异于浮云。”
“范兄怎么不说话?”
范秀才:“……”